说话的是年纪轻的那个儒生,这人是兵房的赵书办,有秀才功名,上冈的粮长赵德坤是他亲叔叔,也可以说这位赵兵房是上冈出来的人物,因此对老马这个乡亲,赵书办也不想太难为他。
钱先生则是盐城县户房的老人了,这次专门和赵书办一起从县里过来指导并督促河工事务。
衙门六房的这些人,大多是科举无望之人,原先就是通过考试或掏钱纳粟到衙门内供职,主要靠领取纸笔抄写费和工食费维持生活。
实际上,六房的这些书办们可捞的油水很多,并且权力也很大。毕竟他们是实际和百姓打交道的“公家人”,因此一代代下来,这些六房书办甚至能够架空知县,仗着手中的权力贪赃枉法。
很多都是子承父业,即便不是儿子接老子班,也是在亲朋好友中物色接班人,如此便形成了一个地方上的实权关系网。
懂事的知县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宴请当地的士绅名流及六房的这些书办,要不然工作就不好开展。
这次河工的事,钱先生和赵书办两人就从中得了不少油水,光是昨天上冈的几位粮长席上送的礼金就一人有十两了。
本身就是同一关系网,加上人家又送了钱,钱先生这个老户房自然不会怪粮长们没有把事做好,于是老马这个最底层跑腿的里长就成了“替罪羊”,挨了钱先生好一阵骂。
好在钱先生也知道这会发火没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船调过来,便叫老马立即带人去北边的宋家渡弄船。
老马心里想着这关我什么事,嘴上却是应声连连,正好瞅见旁边聚在一起烤火的河工是属自已管的,便叫宋五带他们跟自已赶去宋家渡。
于是,正暖和着的陆四他们只能无奈的跟在宋五后头,赶向几里地外的宋家渡。
宋家渡有三条渡船,一条大的是专门运车马牲畜的,两条小的是运人的。老马到地方把事一说,宋家渡的人就让他们上船,然后渡工在后面摇,宋五带来的人在前面拿木棍破冰。
冰很厚,要是一两个人在冰上走的话都能直接过河,可再厚的冰也架不住几千人压啊,因此还得要靠船运。
破冰也是个力气话,一棍子直接敲碎的话还好些,敲不碎,那反弹的劲震得手腕虎口都疼。
广远和陆四在一条船上,这孩子以为破冰简单,一上船就抢了一根棍子当先开砸,劲还用得很大。结果几十下后,广远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放下棍子开始揉自已的手腕。
陆四见状赶紧从侄子手中抢过棍子,然后让他到后面呆着,尔后跟同船的周旺等人一同敲起冰来。
虽然陆四手腕同样也疼,广远在后面叫了几次换他,但陆四都没再让侄子到前面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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