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易殊都被易郁紧搂着,可她装了太多心事,长久维持一个姿势只会让她更加烦躁。
一直到清晨,易殊感觉易郁没那么使力了,才轻手轻脚下了床。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光线越来越明亮,易殊拉上窗帘,好让易郁多睡会。又怕吵醒他,于是拿上洗漱用具,打算去隔壁房间。
卫生间放了香薰,一进去有淡淡的茉莉香。
茉莉簪子还搁在洗手池上,易殊一时心起,也想盘一个。
她回忆着易郁的手法,转、掏、插,但一看镜子,效果却天差地别,有两缕头发已经承受不住散了下来。
易殊无奈,果然这种精细活不适合她。
易殊拿上杯子、洗面奶就准备离开,这会头发突然彻底散开,簪子也掉到地上。
得亏是木质的,掉在地上声音沉闷,不易听觉。
易殊跪下来,去摸掉柜子底下的簪子,没想还带出来一张纸,或者说,一张名片。
鹤鸣……
这是鹤鸣的名片吗?为什么和平常见到的设计不一样?
黑金色,与平日温和的蓝白格调完全相反。
而且,鹤鸣的名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易殊摩挲着上头的电话号码,觉得眼熟,但是最近几个月接触的数字太多,一时混在一起,想不起来。
犹豫片刻,她把名片塞进口袋,悄无声息出了卫生间。
洗漱时,易殊还在想着那张名片。
只有可能是易郁带回来的,但是易郁和鹤鸣能有什么关系?生意往来?可是易秤衡一直只让易郁接手诗城的项目,鹤鸣在诗城也没有分部。
那个电话……易殊还是想不起来。
一会去书房用易郁电脑登一下微信,她肯定加过这个人。
说起来,这个房子里头,改变最大的也是书房。
不是外观,是感觉。
像潘多拉魔盒,散发出迷人的危险。
易殊转动门把,推开门,依旧是淡淡的茉莉味,混着书香与木香。
如果没有墙上的人物关系图,她真会觉得,这只是一间普通的书房。
易秤衡、贺以谦、鹤鸣,都是她熟悉的。
也有她不熟悉的:岑寂,那年大雪见过一面,她和贺以谦来送东西,但他们应该不是母子,两人虽有年龄差,但远不到母子的地步。
贺鸣、宁诺、贺瓷实。
这些是……贺以谦的亲属?
易殊有些乱,上面都是零散的字符,估计只有写这个的人看得懂。
她转身去开电脑,易郁上了锁,但她知道密码。
易郁和她说过,他所有密码,都是四年前的中秋节。
桌面很简洁,只有一个新建文件夹。
但打开来,里头的东西却满满当当。
易秤衡、贺以谦、鹤鸣、还有……预备死亡名单。
易殊呼吸一沉,光标已经移到易秤衡那个文件夹,却迟迟没有点开。
咔哒!
手一颤,点进去了。
易殊滚动鼠标,大片的Word,编辑日期最早能追溯到四年前,她刚走那一会。
里头的信息量,不是一朝一夕能看完的。
易殊滑到最底,点开一个新建文档,这是最近的,就在她婚礼前不久。
【这里是法律无法制裁的罪行。】
【你欠的哪止人命?还有姐姐、妈妈、我,叁个人的人生。】
易殊盯着屏幕,久久没缓过来。
等电脑熄屏,她才回过神,按了两下空格,关闭文档打开微信。
手机落在了婚礼现场,但即使过了两天,微信里也只有池跃一个人找她。
“易殊,我听说你爸爸的事了,你还好吗?”
“易殊你在忙吗?”
“有空给我回个消息。”
满屏的询问触动心弦,易殊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后回了句:“没事,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