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蔡鞗不当自个是皇帝,说话也随意些,但郭涣不是姚仲教、刘一刀、孙六等人,朝堂上话语也正式许多,可当蔡鞗开口“富户”时,一丝不苟士大夫模样的老人也急眼了,正待当堂与蔡鞗争论一番,蔡鞗却一抬手阻止了他。
蔡鞗一脸笑意看向所有大臣们,笑道:“朕知道你们的心思,想要低价或白占朕的院落、土地就莫要想了,朕都花费了五万万贯钱财,难道朕回点本钱都不行吗?”
听了这话语一干大臣们全露出苦笑来……
蔡鞗又笑道:“女直人祸祸燕京……乃至整个辽南京较重,仅被抓去辽东为奴的就有百十万人,如此之地自然是要一些百姓充实的。”
蔡鞗先是肯定了郭涣充实百姓的政策,又笑道:“但充实的百姓与百姓是不同的,赵构在陕甘杀了无数有田富户,随着赵构逃入陕甘的无数官吏、将领们趁机也占有了无数田地,在咱们兵入陕甘后,这些田地也就成了咱们明国的土地,也就有了与整个黄河之北田地一般无二的均分田地政策。”
“并州、河北因战乱死伤的百姓较多,即便自江南、两淮、河南、川蜀迁入两百万无田百姓,那也不算多了……”
“但是!”
蔡鞗神色郑重了些,看向所有人道:“但是,诸位需要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黄河之南要远远比陕甘以及黄河之北富裕!”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蔡鞗正色道:“自春秋战国至今,每每发生民变、动摇国朝根基,甚至亡国、亡天下者,无不是北方之地!”
“因何?”
“因北方干旱易灾,因北方百姓贫穷,关内耕种百姓如此,关外牧羊、狩猎之胡民亦是如此!”
蔡鞗正色道:“想要天下安稳、社稷安定、百姓富裕平和,就要保证北方百姓不至于赤贫如洗,就要保证北方百姓无有易子而食之事!就需要富裕的南方补足北方之不足!”
蔡鞗看向朝堂上所有人,看向郭涣,正色道:“朕登基了,成了代天牧狩天子,诸位成了代天治理天下的朝臣,就当力行天之道,而不是行人之道,而不是损不足以奉有余!”
蔡鞗轻拍了两下同坐一张龙椅的儿子脑袋,语气舒缓了些,笑道:“北方易干旱而遭灾,江南一亩田可养三口之家,然干旱易遭灾之地却需要三亩、五亩甚至十亩田方可养三口之家,郭老看似迁南方无田之民入北耕种,看似既养活了江南无田之民,又增加了国朝之赋税,但在朕眼里,迁入江南无田之民却在加剧北方之民的灾难,道理很简单,因为北方之民需要更多田地以养。”
“北方之民虽此时因战乱之故而田地荒废了些,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安稳了三十年的北方百姓呢?父生子,子生孙,三十年聚养生息后,这些荒芜了的田地是否依然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