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种师道所部逃过白沟河的不足三万,刚刚逃回宋国境内,又遭遇了藏在芦苇荡的白得歌五千骑砍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此时已经是日落之时,虽死伤无数,却也逃得了大部分。
但兵败的宋军并未因此而幸免于难,当无数丢盔弃甲宋兵逃到了德州容城下,童贯却紧闭城门,竟严令两万溃军就地扎营,阻拦辽军继续侵入。
种师道大败,消息很快传入正从范村后撤的辛兴宗所部,没了种师道暂守后路,五万西军更为恐慌惊惧,连夜向南后撤,结果却在半路被萧干、耶律大石六千骑夜袭……
大败,一败再败,没人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
自五月初至五月中,短短半个月,宋国二十万大军撤回境内不足半数,但悲剧还在上演,自溃兵逃到容城不得入城后,无数人又不得不继续向南而逃……
自辽国境内一直向南,雄州,莫州,保州,镇州……无数溃军哭嚎、哀求,希望紧闭城门可以打开,一次次失望,一次次绝望向南而逃……
无数死尸,仅仅只是五千白得歌辽军骑,却如入无人之境……
河北处处烽烟,一个又一个噩耗送入开封,开封城如同天塌地陷,赵佶病了,当朝堂上无人开口的那一刻,当一封封噩耗传入开封后,大宋官家终于病倒了……
一群朝廷大吏坐在赵佶卧房内,足有一刻钟也无一人开口说话,所有人只是低头相互用着目光交流,而再次被拉了出来的蔡京自始至终也未有开口一句。
“众爱卿……”
“我朝……困顿至此,当……当如何?”
景王赵杞生母乔贵妃小心将赵佶搀扶坐起,又在他背后加了个靠枕,赵佶这才又看向一干沉默不语大臣。见所有人全都低头不语,赵佶一脸期望看向低头闭目的蔡京。
“太师……”
“可有良策挽回败局?”
战前所有人都自信满满,即便蔡鞗一再言及宋军不堪一用,蔡京心下也不相信二十万精锐拿不下人心惶惶的燕京,可如今……
一想到二十万精锐仅存三万余众,蔡京心下也不知是何种心情。
后悔?
感慨?
惶恐惊惧?
……
心下纷乱杂陈,知道儿子的话语应验了,宋国危险了,无论燕京最后是否落于宋国之手,宋国都处于危险之中。
官家问话,蔡京一阵沉默,他人只是转头看向低头不语的他,好像都在期待着什么……
“此战兵败,我军虽折损十余万兵卒,损失无数,实则并不能影响了辽国即将灭国的结果,然对我朝来说却极其凶险,不是因辽国而凶险,而是此次兵败让关外女直人看到了我朝兵弱不堪一战。”
蔡京叹气道:“童使、谭使不仅致使我军惨败至此,更是让两千骑如入无人之境杀到黄河之岸,若非此时正值天热物长之时,若此时正值冰冻封河之时,两千骑已经杀到了开封城下。”
“仅仅只是辽国两千骑便能杀到黄河之岸,屡屡兵败辽国的女直人又如何看到我朝之卒?”
说到此处,蔡京无奈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