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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1 / 2)

是你用寂寞敲击我的窗前。

旅人说了,谁是谁非?

咪玛‧逆水──魔界四天王‧水神多恆的义妹。

她是黯妖精的遗孤。当年,因白妖精王忌惮黯妖精一族毁灭万物的天赋,故诬陷素来中立的黯妖精与魔界勾结;诱使人皇连袂出兵,灭了黯妖精一族。

事后,白妖精王引咎,风焚于依尔哲伦森林……

咪玛自幼被魔界收养,在水神哥哥的保护下,远离血腥,成了黯黑国度里,仅有的纯洁之花。

火神幻翔。与哥哥并列魔界四天王,也是她从小暗恋的对象;然而火神狂狷如焰、漠世孤傲,始终无视咪玛的付出。

多年后,降魔的战鼓响彻其罗席卡大陆。人皇之女圣雅,匯聚水晶八勇士,直捣魔界,来势汹汹。

魔皇让四天王前去阻碍勇士们的进程;由于担心哥哥,更放心不下幻翔……咪玛简单收拾行李后,悄悄的踏上了旅途。

途中,她邂逅了一名白袍旅人。

当时咪玛正被妖女凯源围攻,旅人银剑如电,瞬间剑抵凯源的咽喉。他风度翩翩的说道:「我不想伤人,阁下就别再为难这位小姐了。」

凯源恨恨而去,但却没有放弃谋夺黯水晶的野心。

湛蓝的长发自旅人的斗篷飘垂而下。咪玛兴奋的问:「哥哥、是你吗?」

旅人揭开帽兜,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脸,那宝蓝色的瞳孔清澈如泉;然而,那却不是水神的轮廓。

「啊!真是抱歉,是我认错人了。」她羞红了脸蛋。

白袍旅人释然一笑,如似暖阳。他无语,逕自离去,却给咪玛留下无限的好奇……

水晶勇士攻破魔宫的那天,咪玛也在场。火神将她护在身后,此时两人早已心意相通。

黄金圣骑士,以长剑不断进攻。那长剑上染着白妖精的圣泉,儼然成了魔族的剋星,几招下来,火神已是伤痕累累。

火神为保咪玛,攻速受阻;圣骑士先是虚晃一剑,然后急转刺向他的心脏!危急时刻,咪玛挺身相护,瞬间,长剑已深深的刺进了她的胸口……

「咪玛!」火神惊怒交加,扑上前去与圣骑士缠斗,双双跌入万丈深渊。

就在咪玛倒地的前一刻,白袍旅人适时现身,轻轻接住她虚弱的身体。

「哥哥……不对!是你、你是旅人,我又认错、人了……」咪玛气若游丝,旅人按住她胸前的伤口,那不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素白的衣。

「不管、你是谁……请你帮我救,救救幻翔……」

「魔界中人各安天命,你就放心吧!」旅人又说:「还有什么心愿,我能替你做的?」

咪玛的声音断断续续,她觉得眼皮好重。「我好睏……我想、知道……你,究竟是……」她的话没说完,便在旅人的怀中,自此长眠。

旅人语气平静。「这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宝蓝色的瞳孔情深无尽,望着深邃的悬崖;片刻后,才柔声道:「但愿你来生似水,绕过千山万雪,追随那人到天边。」

旅人紧握着她遗留的黯水晶,此景、难忘。

──你是我的醉梦,我的、似水柔情。

★★★

是你用孤独垂钓我的心扉,

旅人说了,无怨无悔!

原来这一切,全是一场机深铺陈的阴谋。十载之期,江山为局、万民为棋,只为一人称心……

盛京繁华,紫衣神教大行其道;万千教眾悉数为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传闻中,教主以金、银锻造两辆车乘,金乘渡皇亲、银车化显贵。

城南首富,洛家的掌上明珠,洛大小姐──洛琦。正值二八年华,擅于丹青、长于红妆;听说再平淡无奇的无盐女,经她巧手妆点、胭脂花鈿,尽作天仙化人之姿。

女为悦己者容。洛大小姐身怀绝艺,儼然被誉为盛京的司顏神女。

「琦儿,奉教主千秋圣泽,已为你许下柳家的亲事。那柳家有女在朝为妃,门第显贵、富贵已极。为父择期让你秋日出阁,也算不负你娘亲临终的託付。」

「爹爹说的……可是那柳国舅?」洛琦身子一颤,其实用不着父亲答覆,这盛京哪来第二位柳国舅?

说起这柳国舅,可谓罄竹难书!本名柳箏。柳淑妃之胞弟,貌似豺狼、心如蛇蝎,欺压良民的老戏码不时上演;更与那梨园春色明月星私厢苟合,气得老父几度呕血,那可是人尽皆知的荒唐。

「爹爹,您不是曾说,那柳箏乃朽木之材;今何故将女儿许他?」

「琦儿不可胡言,教主大智大德,早已替为父洞悉因果。那柳箏眼下虽是不济,将来却是位极皇权之命;天机不可道破,你听为父安排便是。」

洛琦欲哭无泪的望着父亲,听他一口一句教主的说得没完。自从那日沉世伯带着爹爹去大紫宸宫拜謁紫衣教主后,爹爹便像得了失心疯,凡事皆以教主是从。

女为悦己者……

洛琦不仅能巧手化仙,扮丑易容的功夫也不在话下。夏至未临,她择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离家、出走、断情。

苏鈺,昂宇楼之主的门客,来自漠北的侠士;也是洛大小姐芳心暗许的良人。

他策白马,带着洛琦西出雁门关。一名外地人,载着一个丑女,一路上倒也顺遂。正是:鶼鰈双飞,白马啸西风。

途中,他们遇上了一名身披白氅的旅人。

旅人问:「两位欲往何处?」

苏鈺一脸洒脱,道:「在下偕爱妻共渡红尘,天为楼、地为舍。」

此时洛琦早已剥除脸上易容的假皮,听闻夫君深情之语,面露酡红。

旅人又道:「可我见尊夫人乃水命之格。荒漠无垠,只怕穷山恶水、红顏无命,劝君另觅去处。」

苏鈺不以为然,道:「我自幼生于大漠,风沙同命;有我在,她此生无虞。」

旅人轻声叹息,乘着坐骑离去。苏鈺与洛琦这才惊觉,旅人的坐骑竟是隻高大的九尾白狐。

夫妻两人心想,许是沙漠天热,而生蜃影之梦;虚虚实实,过去也就罢了。

翌年,昂宇楼之主来了信。苏鈺才知道,原来当日的柳洛联姻,其实只是那场局里的一步棋。紫衣教主刻意结交皇亲显贵,只为一己私慾,颠覆皇权、垄天绝胤。

然而对于盛京之乱,苏鈺早就没了心思;爱妻于年初病逝,魂断荒漠。苏鈺日以继夜的浸淫在孤独的梦影里,任凭懊悔垂钓,心寒如水。

听说后来苏鈺自刎,追随亡妻而去;还託人将他与爱妻同葬一处。

白氅旅人来到这对伉儷的墓前。折下一枝氅羽,扫去墓碑上的风沙,叹道:「天命若水,红顏无归……」

旅人留下的氅羽随风而起,在那风沙之中,化成一隻青蝶。蝶舞扑朔,转瞬便不知去向……

旅人眺望那滚滚黄沙,若有所思的……笑了。

──你是我的雨蝶,我的,魂縈梦牵。

★★★

是你用岁月酝酿我的憔悴。

旅人说了,不醉不归……

海上,烽火撩乱;上海,歌舞昇平。

上海三杰,排行第二的陈鼎邦、陈老闆。经商如神,手上商铺航运、洋人买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揽进十里洋场无数的金银。

陈鼎邦年逾不惑,但却驻顏有方,风姿绰约的令人咋舌。

他无欲无妻,但数年前,自贫民窟里收养了一个弃婴──

取名:方蕥。

说起陈二爷最赚钱的事业,莫过于「大上海舞厅──流金岁月」。那是豪门富少的温柔乡、达官贵人的销魂窝;也是他为那些身世悽苦的舞女,所设的避风港。

陈鼎邦对于旗下的舞女,总会亲授技艺,诸如:商道、品酒、社交舞、揣度人心等等;经他指点的交际花,无不独佔春色。

你瞧!名震黄浦江的流金三艷:月雨桐、火玫瑰、羽芙蓉,就是他献给世人最最惊心动魄的杰作。

但对方蕥来说,乾爹却不教她这些;反而斥资重金远从苏州聘来名师,传她刺绣的手艺。

在方蕥满十七岁那日,乾爹便正式让她掛牌接客。艺名「兰莹」,寓意:秀若芝兰、身似流萤。

然而兰莹精于苏绣,却不諳舞女的手段;于是,她素来独坐舞厅一隅,身穿亲手缝製的翠绿银丝绣芍药旗袍,手执绣框,将眼前的浮华绣入绢布里。

眾人暗笑她痴傻,但碍于陈鼎邦,也只能故作未闻,随她去便是。

这日,兰莹百无聊赖的望着舞池里的姊妹,她们卧在男人们的怀中,犹如含苞待放的花;而自己却像是失了魂的蝶……不知归处。

她不懂,乾爹做此安排的用意。早知有今日,却为何只是授她苏绣手艺?更未曾予她待人接物的道理?舞池里的佳丽们,身着璀璨多彩的旗袍,金色华贵、红色明艳、紫色典雅、粉色娇媚、白色素洁,各具风情;不若她,长年幽绿自憔悴。

这时,灯火突然闪烁不定,接着响起一声爆裂,舞厅里的灯瞬间全灭了。

断电!

而在灯暗下之后,兰莹那身旗袍却缓缓透出碧如翡翠的光芒,银丝芍药彷彿自睡梦中甦醒,正渐渐绽放。

眾人看痴了眼,发出此起彼落的讚叹。

那张秀丽清新的脸蛋,盈盈身姿,犹如夜光中的仙子。

兰莹自然知道这是「萤粉染线」的技法,但身上这件旗袍明明是採寻常丝线所製……

那夜过后,她的芳名远播。

流金岁月的交际花分为上中下三品,素来依品论名;如今,兰莹跃升上品淑女,那些登徒贵公子们,私下戏称她为──夜合欢。

夜合欢!蕴含一丝令人含羞的意味,多么撩拨慾望的暗示。

「小蕥……」乾爹仍习惯如此称呼她。「如今你出名了,乾爹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乾爹直说唄!用不着跟我客气。」月升星移,她早就不是当年舞厅一隅那朵怯弱的芍药了。

「听说锁家祖传的一只心锁;得之,富可敌国。你大伯很感兴趣,所以点名让你去取。」陈鼎邦点了根烟,他口中的「大伯」,便是那上海三杰之首,上海滩的黑街帝王,人称杜老闆。

「乾爹,你明知三位姊姊的手段远胜于我,由她们出面,岂不更有把握?」

「非也,流金三艷只是前戏的配角;你,才是最终高潮的主角。」陈鼎邦吞云吐雾,邪魅的眼角讳莫如深。

方蕥总算是明白了,当时,是谁掉包了她的丝线。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安排;早在十几年前,自己被抱出贫民窟的那一刻起,这个局就已经开始了……

一走出流金岁月的大门,那辆熟悉的黄包车已恭候多时。

方蕥走上前去,那拉车的壮汉倚着车身,呼呼大睡。看着他憨厚的模样,方蕥不禁莞尔:「大鐘,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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