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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女神的抉择(8) 最后的祝福(完结篇)(1 / 2)

「你看到了吗?就是刚才那个!」

「那个姚医师吗?看外表蛮有气质的,想不到是这种人。」

「狐狸精勾引人家老公不成,还乱搞人家检体,噁心、不要脸!」

「贱女人就是这样,搞不好她自己才有爱滋病!呵呵!」

「最讨厌这种自认为很有魅力勾引别人老公的!现在不就被记申诫、fire出局,out!gameover活该啦!」

gameover?不也是她自己曾说过的话?

厕所里的窃窃私语,在她一踏进之后马上噤住了声音。飘过来的鄙视眼光,却一路跟随她上完厕所,直到洗完手出去。

这样的状况自八卦周刊将她和杜鑫评的照片刊登出来后,就断续偶尔会发生,而申诫公告一出,尤其变本加厉。也许等他离婚的消息再传出,她甚至还可能成为成眾矢之的。

那就这样吧!甚么样的流言蜚语听过就让它像从耳边飘过的风,只要脸皮厚一些、再厚一些,就提醒自己别太过在意,也是她好不容易领悟的生存之道。

上午看完最后一节门诊,就剩下午最后查房,住院病人转手交班给其他主治医师即可。期望今天病人不要发生甚么样的突发状况,能够安然渡过到下班时间,行李也整理得差不多,明天回到老家之后,便能好好歇口气。

感谢耳鼻喉科的同事,这段时间没有白目的人刻意在她面前提起任何尷尬的事,听说还特地订了个蛋糕,准备替她饯别送行。有些不知情的可爱患者,频频问着她离职之后要到哪里高就,想跟着她转院就医,便让姚典娜倍觉暖心。

这世界上雪中送炭的人,毕竟还是比落井下石的人多着哪!

趁着中午看完诊的空档,姚典娜到经典咖啡点了最后一杯甜死人不偿命的焦糖玛奇朵,心里倒也平静。

那甜中带着微苦的滋味,犹如脑海里细数的残影。从最初生命伦理课的辩论、生理解剖课的挑衅、自修教室里的让位和买药、走廊上的告白、初夜的羞涩、实习的共患难、同居的甜腻、卵巢手术的煎熬、遭遇流產的心痛、出国留学的相思、收到他结婚讯息的错愕、回国重逢的刻意避嫌、泰国医学会的纠缠……

翻搅的画面不断闪过,像是看着和自己无关的一场电影,涌上的是不知从何而起的酸楚,却一点儿也不想流泪。痛觉溶成沁凉的涓滴愁思隐入心海,回忆便像是在那星光灿烂的海边,从指缝慢慢洩漏、飘散的沙尘。

终会云淡风轻的,总有一天。

「雅寧跟我说你可能会在这里。」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让姚典那回头望过便立即站起身。

「王教授!」

妇產科的王教授一副老绅士样,就连人在医院之外,也是同样温文尔雅的气息。坐到了姚典娜对面的位置,便直接了当地问,「还没想好离职要去哪里吗?」

「嗯,我想我还是先休息一段时间,好好思考一下。」姚典娜訕然地笑着。

「我本来以为你会和我一起去,南部那边偏乡真的很缺人啊!」

迟疑了半晌,姚典娜才放低了声音,无奈地回应:「我都怀疑我自己是不是还有当医师的资格,又是小三狐狸精的緋闻,又是被医学中心记了申诫,呵呵!去哪里也大概只会给王教授添麻烦吧?」

王教授却瞇起眼睛笑了起来:「哎呀!每个人年轻的时候总是会做出许多让自己觉得后悔的事,如果从来都没有做过甚么蠢事,那就不叫青春了啊!青春就是青涩,像春天刚长出来的果子,哈哈!但是,总有一天会成熟,成熟了就不青涩,就甜了,不是吗?」

「教授,我都三十好几,早就不青春了。」姚典娜轻呶了一声。

「哈哈哈!三十好几对我们来说都还是很青春哪!所以当然还是会有很多困惑,要真的不惑,那你就四十岁了。」

「四十岁……就不惑了吗?」

怎么连这句话也觉得有些苦涩的味道?

所以,等到不惑了,青春也早就逝去了呀!

「像我这样已经恶名昭彰的医师,王院长还肯收留我吗?」姚典娜喃喃地低语。

当初听到范雅寧说王教授准备回到南部乡下接部立小医院的院长,她也相当犹豫。緋闻事件火苗窜起,让她很想逃到那边远的角落,可是申诫的公文又出,便将自己打成了缩头乌龟,就怕王教授和医院的名声也连累了。

「你这样哪有恶名昭彰,你想太多了!」王教授却一个笑斥:「上次我老婆鼻竇炎给你看,她也说你医术很好,对病人很亲切,没看过像你这么有耐心的医师,很喜欢你。哈哈哈!我知道她的意思是在骂我没耐心啦!可惜我家儿子年纪太小,才刚牙医系毕业。」

姚典娜一个愣怔,王教授指的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欸?教授……是在开我的玩笑吧。」她怯怯地回声。

「哈哈哈!那是我老婆说的,但是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人啦!」眼前鬓发半白的前辈顽皮地嘻笑起来。

「没有,其实我已经……」姚典娜急忙摇摇头。

从杜鑫评第一次陪着姚典娜找上妇產科门诊,两人的关係王教授便一直看在眼里。患病见真情,过来人怎不清楚。

「原谅,是一辈子的功课啊!」王教授拉着长音叹吟。

「真的……我已经……」越想解释些甚么,却越是觉得心虚得语塞,姚典娜声音哽在了喉间。

「我的意思是……原谅自己。」眼前长辈和蔼的声音,似乎有种春风化雨的魔力。

「不过,南部偏乡真的医疗资源很缺乏,交通又不方便,尤其是那些山区部落。已经好一阵子那里没有妇產科医师,听说很多孕妇都要坐车一个多小时到市区才能做產检,紧急要生產都不知道怎么办。耳鼻喉科医师也一个都没有,看门诊都是市区几家医学中心来拿着政府补助来支援,他们开车到那里要一个多小时,补助又少,很多来支援的医师都在抱怨不想来。唉!如果能有一个愿意长待下来专任的就好了。」

「没有妇產科医师,所以王教授才决定去回去那里吗?」姚典娜抬起头好奇地问。

「我后来都走妇科,好久没接生了,不过至少產科还有些人脉,也就调到了几个支援。像我们年纪一大把,孩子也都大了在外面工作,经济物质上也没有太大的需求,所以就想说至少算半退休吧,回去待在老家养养生,空气也比较好。小地区医院研究和教学压力不会那么大,每天几乎都是很基本的医疗服务工作,就是很实际的助人,其实是很有意义、很开心的。」

「嗯。」姚典娜赞同地应着,可一时也不敢贸然地答应。

「你还记得医学标志的蛇杖代表的是甚么意思吗?」王教授突然问。

好久没有人对她问过这样的问题,除了学生时代和受训的时候。

「蛇杖是希波克拉底的代表形像,蛇的意思大概就是会一直脱皮,有重生和復原的意思。」搜寻着脑海里存馀的记忆,姚典娜试着回答。

「嗯,对!那支杖呢!」

「杖大概就是权杖,权力的意思吧。」

「是啊!你想想看,医师是被赋予权力的人,只有医师可以在病人身上动刀切割,病人还要乖乖听你的话,呵呵!那是因为他们期待我们会帮助他们,让他们得到更大的健康,让身体復原。你只要抱着这样的心情在做医疗工作,不管到哪里去,都会是一个很棒的医师。」

是呀!没错,她面对那些上医院求诊的患者,也确实是这样想着的啊!但曾几何时,她脑子里被太多杂乱无章的是非盘据。

姚典娜沉默点头,眼眶也泛上微微红晕。

「我下个月初开始就会过去接任那边的院长,如果你考虑好,就打电话给我,名片刚印,昨天才收到的。」离去之前,王教授留了名片,又拿起笔在名片上写下私人手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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