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为,只要他当完兵回来,煎熬的日子就会结束,两个人应该可以稳定地长相廝守。直到一颗颗红色炸弹在她身边绚烂夺目地爆开,一个个好同学老朋友披上嫁纱,而她,却仍是老样子。
或许就像柳嘉颐学姐说的:「没办法,男朋友是医学系的话,就是得等。七年毕业了,还要当兵、住院医师r1、r2、r3……,等到要能独当一面,有个经济基础,有时间谈结婚,都已经超过三十岁了。」
纵使两个人又回到相同的医院,一起住在承租的电梯大楼温馨小窝里,但是自从他说要应徵一般外科开始,她就应该要知道一般外科住院医师的生活绝对不比她耳鼻喉科来得轻松,更何况是人力单薄又诸事繁琐的趋势之下,两个人能三、两天碰上一次面,一起躺在同一张床上,已算是难得。
数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多久没有亲密的激情缠绵。看到他每次深夜回家之后,疲累得如同老态龙钟的狗,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他洗完澡后,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然后眼睁睁看他表演三分鐘入睡的特技。
年轻只有一次,当她第一次把自己交给一个男人时,已经在他身上下了最大的赌注。所以,除了等,仍旧还是只能等。
这个除夕铁定两个人都回不了老家吃团圆饭了!
杜鑫评连值三天的急诊外科二线,姚典娜卡着初一和初三轮值病房,那么买些山珍海味来煮个火锅犒赏自己,幸运的话,两个人或许还能悠哉共度一餐,这可以算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吃的年夜饭囉!
只有时间赚钱、没有时间花钱,最大的享受或许就是好好地大快朵颐。帝王蟹脚、超级大明虾、鲍鱼、海扇贝……,丢进购物车的食物,看了就让人垂涎三尺,应该可以好好地慰藉劳顿疲惫的心灵。
两个人一起围在客厅沙发上,争抢着锅里的美味佳餚,偶尔瞧瞧电视里拨放的特别综艺烂节目,才发现近年来的那些明星偶像,已经一个都不认得。
那又如何?
像这种吃着火锅、看着烂节目,不需耗费大脑细胞、只需要大量胃酸酵素的活动,果然挺适合这种需要尽情放空的时刻。
火锅吃不到一半,杜鑫评的公务手机已经响起。
意料中的事,不是吗?
听说是一群年轻人不知到哪儿准备迎接今夜跨年晚会,到场却和人起了争执、掛了彩被送到急诊。在检伤处继续闹得不可开交,一线医师忙不过来,只好赶紧找二线救兵支援。
杜鑫评放下碗筷、接完电话,俊俏深邃的眉眼给她一个油腻腻的热吻后,便抓起外套出了门。
除夕夜团圆时,街道上冷冷清清,强烈对比出家家户户灯火映照出的祥和热闹气氛。摩托车通行无阻地呼啸,岁暮寒风中直达医院急诊门口,只是还没停妥车子,杜鑫评便听到急诊传来喧嚷的怒骂声。
「医生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还没来!」是沙哑又粗獷的中年男子镇吼。
「刚刚来了两个车祸昏迷的病人,我们所有一线的医师都在忙,现在已经帮你call了二线医师,麻烦你稍微冷静、小声一些,不要在急诊这边大嚷影响其他病人和家属好吗?」声音甜美清亮,却带着一丝不苟的镇静,想必是某个护理师妹妹的解释。
「哇!痛啊!痛死我了啊!快叫医生来啦!」
急诊推床上,一个二十岁左右貌的大男生摀着头,却像个幼稚园小孩一样地大哭大喊,还不停蹬脚踢着被子。双手摀住的地方,半乾涸的血跡延伸到额庭、身上到处血跡斑斑,只是不知那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干!忙什么是你家的事,我这儿子血都快流乾了,不重要吗?」站在推床旁,听起来粗里粗气的中年男子,已经开始出现滋事前的紧张节奏。
一句脏话,惹怒了义正严词的护理师妹妹。呛辣的姑娘可以没有怨言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但绝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软脚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