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妍是去一楼接的他。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如此狼狈的熊煦。
领带扯开到胸,白衬衫前赫然是呕吐物的污渍,一摊土黄色颗粒物附着,她扶住摇晃的他,关心道:“喝多了?”
“不喝多会不去接你?”他这会讲话还有点大舌头,倒不是还上着头,纯粹是酒精刺-激胃部,灼痛的话都说不清了。
熊煦忙的晕头转向,今晚有个饭局,鹿妍登机没多久他就要撤,S市到上海也就两个小时,他算好时间结果被潜在客户拉住,人家其实明摆着想为难他,因为他给对方的女职员挡了酒,驳了人面子。为了弥补,他接下了那一杯,然后就一杯接一杯,怎么推都推不掉,小林刚才给他擦脸的时候说,一刻钟估计灌了他两瓶的天之蓝。
喝完没多久他就神志不清了。
他的酒量不算差,但也不好,惦记等会接了鹿妍一起吃饭就没垫底,空腹下去,胃部几乎原地着火,疯狂吸收酒精,再给他抽鞭子。
都好几个小时过去了,他还痛的直不起腰来。
鹿妍见他弓着背,只当他喝多了,不满道:“知道我来还要喝酒?”
熊煦皱起鼻头,颤了颤,缓了阵痛舒口气,挤出调侃语气说:“妹妹,人要吃饭啊。”
人殃殃无力却还开的出玩笑,一声“妹妹”叫的鹿妍耳朵都红了。
她正正色,按了电梯,见他站不稳,将他搂在怀里,“喝了多少?”
“根本记不得了。”他叹气,小林刚刚说,两瓶酒下去他连抵抗的意志都没了,酒杯送到嘴边就张口往下咽,看得人难受。
上了电梯,熊煦才看清鹿妍的粉睡衣上沾了他的脏东西,他头搭在她肩上,抱歉道:“把你衣服搞脏了。”
“嗯,”她并不在意,托着他这么大个体重就挺不容易的,没空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不过嘴上说,“你赔。”
他笑呼了道热气在她的颈间。
今日的他很消沉。鹿妍拉他到床上给他擦了把脸,一杯热水递到他嘴边,“没有蜂蜜水,白开水凑活吧。”
他斜在床上,无精神地半睁着眼,嘴巴张开,“啊——”
鹿妍锤他,娇嗔道:“你吐过。”
他弯眼,“出发前特意刷了牙。”因着疼痛面上僵硬笑不开,可光碎在乌瞳中,聚成专属于她的笑意,融化最后那点星微的不爽。
熊煦匆忙刷了个牙冲出来,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最脏的哪是酒后咸腥的嘴巴,全身满是让人皱眉头的酒味。
鹿妍凑近,假装要闻,他手凑到嘴边先呼了口气自己闻闻,确定没味,才老实张开,茫着醉眼给她闻。
“你喝了多少啊,怎么像个小孩了?”鹿妍没理他,扶起他的头给他喂水。
他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温度不算低。
入口,可。
入胃,完。
也就重新躺下去的功夫,被酒精灼痛本已麻木的胃这会被温水再度刺-激,如火上浇油,他狰狞着脸低吼一声,顷刻蜷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