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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红酒,烛光晚餐。

他们在一起都十年了。

纪衍口袋里放着红色绒盒,他最近是忙,忙到很久没陪易泽宇了,但他没有忘记他们交往十週年的日子。

一个月前就订做好的戒指。

他让秘书给订了最高层的空中餐厅,他还没开口,易泽宇就说他订好餐厅了,要他准时到。纪衍还记得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两个人那时刚当完兵,头发还会扎手,纪衍没什么钱,看着菜单上的价钱都心痛。

现在的他包下一晚的餐厅已经是一个呼吸间的事情。

纪衍那么忙,说好要秘书放他一天假,推掉所有事情,电话还是响个不停,每个人都要找纪董,纪董关了手机,吼了秘书,还是没能准时下班。

纪衍腕上的百达翡丽是前年易泽宇送的,錶面上的分针刚跨过第一个刻度的位置,勉勉强强算是没迟到,他们约的是7点。

浪漫的钢琴乐中,烛光摇曳,易泽宇笑得那么温柔,多适合求婚。

纪衍还来不及跪下,易泽宇先说话了。

易泽宇说:「纪衍,我们分手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把纪衍和他十年的爱情一起留下。

纪衍回神后去追,衝出饭店大门,易泽宇已经在马路对面,他心急地横越马路,在尖叫声中被撞击。

刺痛,点滴,日光灯管。

纪衍睁开眼,觉得全身上下都像是被人给拆开,又随便的拼装回去,关节都错位了,动也不能随心。

纪衍像是木偶转动他僵硬的脖子,坐在床边的人脸色苍白,看上去更像病人,那个人没有血色的嘴唇动了一下,还没开口,纪衍先问了。

纪衍的声音像是乾涸的枯井:「你是谁?」

纪衍没想过原来人的脸是真的可以褪去所有顏色。

他又问:「我是谁?」

——啊,这次才是真的失了所有顏色。

那个人只有眼眶是红的,脸是白的,哑着声音说:「你是纪衍,我是……易泽宇啊。」

纪衍反覆唸了几次「易泽宇」,想了一下说:「你长得那么好看,你不要哭。」

纪衍和易泽宇大学唸同一科,但不熟。用纪衍的话说——不是同一类人。

纪衍骑着自己打工存钱买的机车,易泽宇名下已经有三台过百万的车;纪衍他父母开着一间小餐馆,易泽宇的父母常出现在财经封面;纪衍的生活是上学和赚钱,易泽宇的生活是上学和花钱。

有的人天生好命,投胎投得好,脸也生得好,人生无需费力,佔尽天时地利,像是易泽宇;有的人家境普通,但人诚恳努力,从不自怨自艾,靠自己成就人和,像是纪衍。

纪衍没讨厌过易泽宇,只是也没想过与他亲近。

要不是看到易泽宇哭,他还以为有钱少爷的人生没半点困境。

其实那就是个校庆运动会,输了也没人会介意几天,所以易泽宇跌倒他们班错失冠军,大家也是一笑置之,要易泽宇别放在心上,毕竟这次活动几乎都是易泽宇出资,他就算想用走的绕操场,想必他们班也会为他欢呼。

纪衍当然觉得有点可惜,可他也不是会去怪罪别人的个性,当他看见易泽宇躲在厕所哭,倒是颠覆他对这个富二代的印象。

易泽宇双眼通红,连鼻涕都掛在脸上,狼狈的模样反而多了几分人气,原本的他太像高不可攀的仙人。

纪衍秉着同学爱递给他随身包的面纸,易泽宇不客气的用完整包也没哭够。

节俭持家的纪衍好心提醒:「你要不要一次哭完再擦?这样有点浪费。」

易泽宇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这辈子还没有人因为他用个几张面纸就指责他浪费,情绪被打断,反而有些哭不下去。

纪衍看他停止哭泣,从自己包里又抽了一张,没打算给易泽宇挥霍整包的机会。

「这样不是很好吗?那么好看的脸都被你哭丑了。」

几年后的易泽宇想,他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纪衍的笑脸的。

他们在一起10年,认识14年,喜欢上纪衍的那年易泽宇20岁,现在的他们都32了,纪衍都要佔据他人生一半的时间了。

医生给纪衍做了全身的检查,身上的擦伤都已经被处理,除了撞击时的拉伤和扭到左脚让他短时间无法一个人行动以外没什么大问题。

易泽宇在病房里大吼:「他什么都不记得这叫没问题?」

医生也很困扰,纪衍的脑部ct没什么异状,判断是车祸的衝击造成心因性的,应该会逐渐恢復,让易泽宇跟他多说些以前的事情,看能不能有些帮助。

易泽宇焦躁地在单人病房里来回绕。

纪衍被他弄得有些紧张:「……易泽宇?」

「不舒服吗?」易泽宇走到床边,放柔了声音问。

「我想喝水……」病床上的纪衍很虚弱,易泽宇从没看过这么脆弱的一面,纪衍向来都是阳光四射的,被眾星拱月着的,如果易泽宇没提分手,纪衍就不会躺在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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