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事忙,少夫人能挤出这半天的功夫已是不易了。”戥子说完就走,在远处盯着门,看福儿有什么动作。
偏偏福儿一直未动,她回来了也没找决明。
阿宝沉得住气,戥子却急得火上房:“你说,她怎么还不找由头出去呀?”
“别急。”
戥子长叹一声:“怎么不急,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赶紧分明了才好!”
“哪个打猎的人像你这么急?大雪天套麻雀,就得等得起。”
戥子眼巴巴等到早上,将要套车出门去了,福儿也没找过决明,更没去找天竹。戥子越等越疑,会不会是闹错了?
姑娘上学的时候,她也跟着听了几天课,不是有个词么,杯弓蛇影。
裴三夫人和裴珠一辆车,阿宝自己一辆车,戥子几个陪她,裴观在前面骑马,小丫头跟在车后。
几辆马车驶出建安坊去。
戥子时不时扫福儿一眼,她怎么这么坐得定,她怎么连车帘都不掀一下?
“有点心么?起得早了,这会儿又饿了。”阿宝眼见戥子第二次发过去,赶紧出声打岔。
福儿立时应道:“有,带了有金糕,还有花生芝麻糖。”说着打开食盒,露出里面五六种点心。
阿宝拿了块金糕,笑着让她们也吃:“都吃些,等会儿还要爬山的。”
螺儿笑了:“知道要爬山,早上我吃了两个笋丁包子。”
福儿拿块花生糖,慢慢吃着,笑眯眯听姐姐说话。
戥子看她吃完了,又拿块糖塞到她手里,福儿依旧一张笑脸:“谢谢姐姐。”
她这模样,越看越不像。
到了城郊坐滑杆上山,福儿人小体轻,一直跟在滑杆边。进了慈恩寺,她也没离开过左右。
直到阿宝进完香,给她娘亲外公添上灯油,到静室中稍作休息,螺儿拉着妹妹手上前:“姑娘,我们姐妹想去给爹娘烧柱平安香。”
阿宝捧着茶盅,点头:“去罢,这儿有戥子跟着呢。”
放姐妹俩单独出去,还嘱咐她们:“今天上香的人多,你们可别走岔了,仔细叫人偷了东西。”
螺儿拉着妹妹到后殿外给爹娘烧香。
戥子的目光刚要追上去。
“戥子,添茶。”
戥子这才回神,姑娘怎么就一点都不急呢?她这急的嘴上都快长泡了!
螺儿福儿绕到大殿,跪在观音像前,手执檀香下拜,螺儿拜完之后,福儿从衣袖中取出一对平安结来,恭恭敬敬供到佛前。
拜完又回到阿宝身边。
“这么快?”戥子忍不住。
“嗯,咱们俩上了柱香,也没什么可供奉的,供了对自己打的平安结。”
香案前供瓜果面点的应有尽有,桌上堆满了信众的供品,俩姐妹供对结子,并不是什么出格的事。
戥子咽了口唾沫。
阿宝点点头:“也是你们俩的孝心。”
那边裴三夫人也已经上完了香,照例对着裴三爷的牌位说了些话:“咱们也不用斋饭了,赶紧回去。”人实在是多,地方又挤,家里还有一堆事要忙。
匆匆上山,又匆匆下山。
回程的路上裴观没有骑马,陪阿宝坐车。他一进车里,几个丫头便都挪到后车去。
马车还没进城门,陈长胜便隔着车帘禀报:
“她供上平安结不久,小沙弥便来收拾供品。”清干净桌子,好让别的信众上供。
“那些东西被装在袋中,小沙弥交给了知客,知客又把袋子拖到后院,打开后门卖了。”
“卖了?”
“是,我没让惊动他们,只是跟着,看这口袋东西落到哪儿去。”
等车驶进建安坊,又有新消息传来。
“少爷少夫人,那袋东西被知客卖给了寺门前的货郎。”
“两个货郎把袋子里东西重新收拾过一遍,又挂在摊子上卖。”平安结都长得一样,成堆挂在货郎的担子上,分不出哪只是哪只。
上香的信众几文钱就能买上一只,买的人多,很快就散了出去。
要是有人拿这个传消息,未免也冒险了。
这就是场僧人跟货郎之间的无本生意。
此时螺儿福儿与戥子一道坐在后车,戥子没话找话说:“你们俩饿不饿,要不要让车停一停,买些包子饼子吃?”
螺儿摇头:“姑娘这么忙,咱们就不耽误了,回府里再吃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