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珊珊耳朵尖,一听到鞭炮声就拽着爸爸的胳膊摇了摇。“爸爸,放鞭炮。”
“好!”许盛杰看着也快到时间,单手抱起闺女往外走,走进漆黑夜的里。
家里的鞭炮一向是许盛杰点的,他把闺女交给媳妇儿,自己取出鞭炮挂在屋前,长长的一条红色鞭炮,垂到地上,安安静静躺着。
珊珊两手环着妈妈的脖子,看着爸爸在摆弄鞭炮,神色紧张又兴奋。
她听到大人嘱咐过孩子小心放鞭炮,这会儿也严肃着小脸对爸爸说,“爸爸小心~”
许盛杰回头看看闺女,人小表情可严肃,他心里一软,“爸爸会的,你放心啊。”
掏出火柴盒,许盛杰让家里人站过去些,自己划燃火柴,刺啦一声,火苗瞬间划破黑夜,发出荧荧火光。
鞭炮引线被点燃,噼里啪啦作响。
珊珊的两只耳朵被妈妈捂住,她却看得聚精会神,嘴里跟着发出声音,“啪啦啪啦啪啦~”
鞭炮声响亮,能赶走一切的痛苦和磨难,新的一年就只剩下欢乐和幸福。
许盛杰走到媳妇儿身边,看着闺女看放鞭炮看得兴奋异常,又看了看奶奶,老人家也笑着。
“奶奶,冷不冷?”
周云摇摇头,“不冷。”
大过年的,一家人团团圆圆,怎么会冷呢?
周云感觉一颗心热乎乎的。
除夕一过,正月里大家都开始走亲戚串门,互相拜访聊天。
今年梁宝珍在初二这天准备着过年礼和大姐一家一块儿回大面村去。
许盛雅提前写好了信,想让嫂子给梁宝玲带去。自打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姑娘见面后,两人就不时互相通信,频次不算高,有时候一学期能互相寄一两封,要是碰到梁宝珍回村就更好了,能省一张邮票钱,让她来回带。
现在,许盛雅书桌抽屉里还有好几张邮票,都是从梁宝玲寄来的信上,撕下来的。
她撕得小心,一般都能撕下完整的邮票,有时候运气不好,粘得太牢了,会撕个小口。面值两分、三分的邮票全都放在铁皮盒里,和糖纸待在一块儿。
“嫂子,你记得给宝玲哦。”
“知道,我肯定当好这个邮递员。”梁宝珍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两个小姑娘中间的邮递员。
拿着小姑子递过来的信封,她看一眼上面的字,斯文娟秀,确实漂亮,因为自己带信回家,本该戳邮票的地方现在空荡荡的。
邮票?梁宝珍脑子里划过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她摇摇头,还是先回家过年。
梁宝珍一家三口和大姐一家坐着班车回去,宋春花和梁志高已经在等候多时,热气腾腾的一桌菜,大伙儿吃了许久。
珊珊被姥姥姥爷挨个抱了抱,又乖乖说了吉祥话,得了好几份压岁钱。
就连还在念书的小姨梁宝玲都给了珊珊两分钱的压岁钱红包。
“妈妈拿着。”珊珊特别自觉地把红包交给妈妈,“珊珊的钱钱。”
“知道,这是珊珊的钱钱。”梁宝珍把闺女收到的红包放进包里,也给家里人发了红包,梦梦一个,宝玲一个。
另外还给爸妈包了大红包。
宋春花捏着那红包的时候就被厚度吓到了,等洗碗的时候才问闺女。
“你们这生意好成什么样了?”
她是知道宝珍两口在做生意,连带着今年宝英也包了个分量不小的红包,宋春花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过惯了苦日子,好日子突然来了,她不适应。
拿着那么多钱,反倒有些不安稳。
“生意不错。”梁宝珍让她把钱拿着随便花,“妈,你和爸也别下地了,工分咱可以买...”
“买什么买?”宋春花觉得闺女现在太大手大脚,“庄稼人不种地干嘛?我跟你说,我听大队长跟人说话,咱们村好像要分田了。”
梁宝珍并不惊讶,她记得就这几年,全国都要分田到户,农民们终于能有自己的土地了,交了公粮后,剩下的全是自己的,这可比以前挣工分好多了。
“到时候我跟你爸多种些粮种些菜,你们拿回去吃。城里别的都好,可吃菜还要花钱买,还是我们乡下好啊,想吃什么就去地里摘,多方便。”
宋春花想着分田到户后的好日子,洗碗的时候难得哼起小曲儿,梁宝珍仔细一听,还是那首,“花儿为什么这样红?1...”
初二回来,梁宝珍和许盛杰又去了趟洪三儿家里拜年,初三,她和程彩丽刘念华出去逛了百货大楼,初四,去了趟国棉厂见老朋友,初五,她又约着梁宝英和徐舒萍逛公园。
许盛杰看着天天忙得不行的媳妇儿,终于憋不住了,他很有意见!
初五晚上,许盛杰将床榻暖得差不多,把两个灌满热水的输液瓶都放到媳妇儿睡的那边,才等着她上来。
带着丝丝寒气,梁宝珍一到床上就裹进被子里,手里抱一个暖手的,脚边有暖脚的。
“冷不冷?”许盛杰摸摸媳妇儿的手,冰凉凉的。
两只手给她搓起来。
“一会儿就暖和了。”梁宝珍将棉被盖到接近头顶的位置,又往下拉,只露出一双杏眼。
“你这些天可忙啊。”许盛杰还揉着她的手。
“还行吧。”梁宝珍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酸味儿,“你也没闲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