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跟他说!”
“我今天晚上就说!”
夜里,陈延从户部下值,姜府比家里那个御赐的院子更大、更精致,洗浴也不是在浴桶,而是在浴池之中。
沐浴完后,回到茵茵的闺房,他每次来这里都很好奇,是对这里的陈设装饰好奇,也是对曾生活在这里的妻子的好奇。
…
因为还没有显怀,加上两个人互相依赖,陈延自持自己有自制力,二人还是睡在一起。
他一坐下,茵茵就贴贴了过来。
两个人都是直肠子,茵茵一点不遮掩,把自己想出门继续做生意的事说了,“娘亲让我不要去,说要在家里养着!”
“我哪里单纯在家待过这么久!我都养不下去啦!”
“说了好久,她让我来问你,你让不让我出去!”
不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他自己在家待久了都会无聊,更别提向来就向往自己的茵茵,但去可以,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他极快应承可以,茵茵才变开心,然后就听到一片长篇大论,什么——
‘去了但不能和之前一样骑马去郊外,最好是但在京城内的欢颜阁,少去郊外的庄子。’
路不平,如今的马车,还是容易颠簸。
‘孕期不能泡汤,不能和之前一样,每日在那边吃太多的东西。’
孕妇必须注意体重,不然孩子大了,肯定难生。
‘要注意周围事物,不要做一件事情太久,累了就要歇息,也不能和之前一样,说玻璃工坊好玩,要去吹玻璃。’
他一桩桩,一件件,如数家珍,姜茵茵无奈用被子蒙住头,“停停停我知道啦!”
“我也很期待这个孩儿,才不会不懂事乱来!”
“我知道。”陈延摸摸她的肚子,“只是想你注意些,不想让这个孩儿伤害你。”
他眉目间尽是温柔,姜茵茵忍不住抱住了他。
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得到所有亲人的同意,茵茵迫不及待出门荡了起来。
而此时,已是八月,江南那边频频传来捷报,波璃征战南方,比在北方更快,因为婉约江南,就是更喜欢这种精美的玩物。
陈延现在每夜就听着茵茵从外间、从程夫人那里得来的只言片语,知道程瑞的生意应该很好,因为玻璃工坊,再次扩充了。
陛下的心情似乎也很好,召见了叶尚书好几次,九月中也召过他一次,在夸他是朝廷肱骨、良才美质后又多添了一句慧眼识人。
——‘清远啊,你可真是把一个好人才,送到了朕的身边。’
同月,陈延发现程瑞多了一方来自宫内的小印。
他为同门感到十分高兴。
十一月,叶问也传出了好消息,由他牵头主编的书籍也正式开始雕版,他所执教的族学亦有几人十分争气,考上了童生、秀才,一时之间,叶问擅教之名,亦传遍京城。
他要走清流之路,这样名声对他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
个人事好,但清账之际,陈延敏锐发现今年的账似乎有一些些对不上。
各州府粮库存粮再度上升,照理来说,经济良性循环,官府无须赈灾,边境未有冲突,无军费支出,国库存银应该上升才对,但今年,国库存银增长的比例比之去年,竟少得可怜。
陈延不能武断的说,这其中有贪官污吏作祟。
毕竟,这种清醒,如果有的话,那不是一个两个贪官的事,对此好奇,陈延便再翻了一下这些年来的税收,又惊讶地发现,朝廷税收也太少了。
一国之营收,如此而已?
如今恰好住在岳父家中,下值之后晚上都有时间,陈延就拿着这个疑问,去了问在官场上已有许多年经验的老狐狸姜尚书。
姜定修有些意外陈延会来问这个,他虽然人在户部,但昔年作为天子心腹,什么地方都待过一阵,走过一阵,对此有几分了解。
“那你觉得如何呢?”他叫陈延坐,“税收何以至此?”
这……
谈税,是一件大事。
一国税收来自于许多方面,从人口到耕地、从商贾到士族,平民,都与此有关。
按理来说,照现在的国情发展来看,朝廷走在蒸蒸日上的道路上,税怎么就没有波动呢,就是减少了一些赈灾的支出。
陈延觉得,究其原因,有以下几点:“一是田税,因陛下鼓励读书人,凡有功名,名下皆可挂祭田,年年科举,天下有功名者年年增多……”
许多肥田,水田的田税,就这样不见了。
“二是人口税,我翻看了一下这几年来的人口书册……”大名对于人口普查这点还是做得不错的,“照例,卖身为奴者,人口税目小,营收便少。”
再加上隐户难绝,又有新生小儿人口减免之策。
人税收得也不多。
“商税可能是许多年前指定的?”松松垮垮,对商人和大商人都很友好,但对于朝廷来说,就不是那么友好了,“商税松垮。”
至于盐铁,不必说,中间肯定有层层盘剥,不然——
就这?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