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请中人,譬如我母亲在叶府设宴,然后发请帖过去。”邀普通客人和女娇客的请帖不同,“若对方有意,便会赴宴。”
在宴席之上,女方母亲会先和男方母亲会见,有一个初步的印象,“然后,你心上人的父亲若在京城,大概会用一些指教、问学的理由召你去府上。”
一是岳父考校学问,二是未婚男女可能会隔着屏风见上一面。
“若对方满意,便会设宴,邀岳母过去。”一来一回,已互通心意,便会交换庚帖,走六礼的流程了。
这听上去并不复杂,陈延边听边记,“那若是对方长辈不同意呢?”
“嗯?”叶问瞥了陈延一眼,“大抵不会吧,我爹都言,你如今在京城里可是不少人眼中的乘龙快婿,怎会不同意?”
陈延对自己的认识非常充足,“我不过是一农家子,虽说得中功名,受陛下赏识,但我之职并非闲职……”这就代表了忙且穷。
“且听着不够体面。”虽然陈延觉得自己在做很有意义的事,但是,茵茵嫁与她,真的很容易被说闲话。
看来二弟心上人家世不低。
看他这一路站在女子那边的口吻,叶问陡然想起了自己,昔年,自己也是这个模样吗?的确呆呆傻傻,不过,也令人有些怀念了。
若是陈延的心上人是高门嫡女,那女方爹娘的确会挑陈延的问题,但一切并非绝对。
叶问对陈延说:“你现下说的,皆是你的短板,求亲哪里有只展短板的,也要想想你的长处,拿出真心与诚意来,会有回响的。”
“嗯。”陈延目光定定,“多谢大哥。”
“等一下。”叶问盯着陈延看了许久,“还有一件事忘记交代你了。”
“嗯?”
“先前你游历返京后那白膏可还有?”叶问认真道:“你近来多擦擦,清流之家,以白为美。”
陈延:……
交谈完,已至中午,外间陈多富喊二人出去用饭,他们站起了身,厨房边的桌子小小一个,坐五个人看着竟就有些满了。
原先今日李银花还备了点酒的,但晓得秀秀有喜后,酒便撤了,做了几个清爽的蒸菜、还有她先前在家爱吃的酸菜和辣肉。
陈家的家宴,向来是热闹的,边吃,李银花一边同休息聊天,陈延观察了一下秀秀,胃口不错,面色莹润,状态显然是不错的。
午饭后,秀秀在屋子里看话本打发时间,叶问怕她累着,说要他念,她听。
念了没一会儿,洗完碗的陈延叩响了房门,叶问去开门,秀秀瞥见门口的陈延后,心下了然,便说口渴了,叫叶问去倒些热茶来。
叶问看看妻子和二弟,心下也了然了。
十分贴心地离开了这个小书房。
清醒者不纠结,在这三天里,陈延已经做好了打算,“秀秀,你正月初六可能帮我约一下姜姑娘?”
“你们这是?”
陈延也不晓得怎么描述他和姜茵茵这种奇怪的状态,只道:“我想见她一面,我有话对她说。”
其实茵茵早对她说过,若是陈延想找她搭线见面,叫她一定要同意,秀秀那时候想,自家这个弟弟看着思绪开拓,其实自己是比较板正的人,不太能做出央她搭线见茵茵这种越礼的事。
但今日——
所以,这里头,到底谁是主导?
她好奇地观测着,道:“那便约在望西楼吧。”望西楼是她和姜茵茵合开的酒楼,先前她也常来这边吃饭看账,她常来,又是自己的地盘,比较妥帖。
“好。”
“那在上午还是下午?”
陈延思忖了片刻,“约未时过半吧。”
秀秀一听这个时间,很惊疑,“……怎么是这个点?”午饭后,这个点约见,便只能吃点点心了,毕竟,姑娘家在外间用晚膳比较少见。
陈延有自己的打算,“就未时半。”
约莫申时后,天渐渐黑沉下来,难得的团聚时光便结束了,未免太暗马车不好走,李银花催促着秀秀和叶问上了马车。
陈家三口人均站在门口看着精致典雅的马车逐渐走远,李银花不晓得怎么,眼眶渐渐有些发红。
陈延以为她是伤心了,便安慰她,“娘如今在京城,还会有许多同秀秀见面的时间的。”
而李银花却摇头,“也不光是见面的事,娘是在想……当初那小小一个的人,现在也要当娘亲了。”
时光匆匆过,半点不留情,他们也老了啊,陈延也——
李银花回过神来,就发现陈延不晓得什么时候遁逃了,陈多富则端着热茶走了进来,“儿子叫我给你倒杯蜜水,说是有事儿去书房了。”
李银花喝着蜜水,轻哼了一声。
躲躲躲,总有躲不了的那天。
明明先前的时间是过得很快的。
时间如飓风,一卷便日夜,但在约了她后,等待忽然变得漫长起来。
陈延偶尔会在看见铜镜里的自己之后,略顿一会儿,然后低下头,抬起手观察一下自己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