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卿心里像油煎似的,觉得非得干点什么才好。可她越来越冷静的时候,又记得不好给家人招灾惹祸。所以理智渐渐回到大脑里。
珍卿心里的熊熊怒火,像被一阵冰灭泼灭,滋滋地冒着一阵白烟,她觉得没意思极了。
这到底算是什么事情呢,她凭什么享受人家的宠爱,凭什么堂而皇之住在谢公馆,做着谢公馆风光无限的五小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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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你要听我解释啊
意外看见一桩无聊事, 珍卿煎熬得自己太累了,低低地垂着脑袋,说话都有气无力, 她叫唐万贵叫辆干净的三轮篷车,他们直接回家去, 哪儿也不去了。又叫唐小娥给她买杯水喝, 她觉得她像只快要干死的鱼。
唐小娥就在不远处买水。珍卿无意识地, 瞅见那个调戏姑娘的算命先生, 在远处的花坛旁边, 跟几个黑溜溜的小叫花子搭话,还给那小叫花子递了什么。
唐小娥看珍卿恍恍惚惚,差一点叫一辆车蹭着, 也顾不得等卖水的商贩找钱,赶忙跑回来盯紧珍卿。
珍卿的嘴唇干焦难忍,猛然灌了几口水, 唐万贵找了一辆三轮篷车过来。
他们扶着珍卿上车, 珍卿朝乐暇会馆看去, 他们那前堂进去一个人,嚷嚷着说要找他家先生, 有个姨太太生孩子死了, 十万火急地找先生见最后一面。那会馆的护卫压根不理会他,架着膀子把那人丢出来。
珍卿两条腿已在三轮篷车里落定, 一大拨叫花子冲进乐暇总会前堂, 哄抢他们前台的香烟、糖果、水果等, 抢着了就疯狂地向外跑开。
就在唐家姑侄一眨眼的功夫, 杜小姐麻利地跳下三轮篷车, 蹬着风火轮似的跑到对面, 趁着乐暇总会的一阵乱劲儿,顺利地穿过乐暇总会的前堂,旋风似的冲上那二楼上。
唐家姑侄忙不迭地要追上去。先是两辆汽车挡了路,乐暇总会那些看门护院的,刚才跑出一多半追叫花子。这时候见势不对纷纷回转,就把唐家姑侄堵在门口,说破天也不叫他们进去。唐小娥只好扯谎又使钱,耽搁了半天才进到里头。
乐暇总会前堂楼梯下面藏着人,不知在盯谁的梢儿,注意到珍卿有些古怪:她背上背着两把宝剑,脸上有一团戾气,好像来找谁寻仇似的。
一个盯梢的悄悄跟上,发现这古怪的小姐,竟然前往他们目标的房间,珍卿不知道,她已进入某秘密行动的包围圈。她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找到对着汤馆那个房间,从背后抽出一把宝剑,杀神附体似的拔剑,哐当一声踹开门,里头红男绿女吓一跳。
搓麻将的看是个小姑娘,有人轻佻地笑着问:“小姐,你走错地方了吧,是找你爸爸来的?”
珍卿冷冷地不答腔,“哗”地一声抽出剑鞘,目不斜视地走向南边一张桌子,杜教授自然也认出她。从见她就惊得面无人色:“珍珍……珍,你怎么……你听爸爸解释。”看他那做贼心虚的怂样子
珍卿踹翻一条凳子,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还很不屑地冷笑:“哟,丫头还管得着当爹的,杜先生,你怕你闺女做甚,她还不是靠你养活哒!”
珍卿看也不看那女人,把那剑鞘随手一抛,正好砸到那个多嘴的女人!
珍卿不听她们莺声燕语,又踢翻一个凳子,挡住杜教授欲上前的步伐,脸上戾气横生,暴喝一声:“坐下!——我叫你站起来了吗?!”说着她挽个漂亮的剑式,手中剑就架在他脖上,冷冷地笑着说:
“好好好,好你个杜教授,好个为人师表的衣冠禽兽,好个恬不知耻的小白脸子!你软饭吃得喷喷香,吃着软饭还嫖chāng!你给掏大粪的掏大粪,里里外外就是个‘脏’!六道轮回你该在畜生道,走后门投的人间道吧——”
杜教授历来的所作所为,过电影似的在珍卿脑海里转,让她一时半刻也冷静不下来。
想到谢公馆的那些人,珍卿咬牙切齿地红着眼,真正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她举起那架杜教授上的剑,照着他的头就狠命朝下劈。
妖娇调调的ji女尖叫躲闪,杜教授一边抱头乱窜,一边惶然地想解释:“珍……珍珍,小花,你听爸爸给你解释,不是我要来的,是这帮人硬拽我来。他们都是文化名流,叫些吹拉弹唱的出局助兴,附庸风雅而已,没有见不得人的事。真的,爸爸既没赌也没嫖,这些女流我没挨也没抱……”听见外头一阵哄然大笑
杜教授努力试图解释,热衷赌博的文化名流来拦劝。珍卿像高速运行还会拐弯的小炮弹,那么多人几十双手,愣是连她的衣裳也沾不到,所以百无一用是书生。
父女俩闹到沙飞石走、人仰马翻,外头围了三四层无聊看客,好些人乐哈哈地拍手叫好;可有的人也怒斥不像话,说女儿砍亲爹是大逆不道。
好在唐小娥、唐万贵上来了,他们是练家子当然身手利落,没三两下把珍卿拦腰拖住。
门外挤扎着好多看客,屋里的文化名流和出局助兴的女流,一个也出不得门,都堆在这看“女儿砍爹”的热闹。
杜教授焦急得直掉泪,看有人拿照相机乱拍,找了自己的西服褂子,把珍卿的头脸盖严实,一边抽搭一边语重心长:“闺女,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事咱们回家说去,一家人什么说不清,什么事不能商量呢?
唐万贵抱着珍卿向外挤,唐小娥按着她的上半身,护着她的脸别露出来。
珍卿双腿乱踢蹬还在喊:“还有什么可商量的,从今往后,狗子才跟你是一家人。好好日子不好好过,尽干这生儿子没腚眼的事,有你这样遭雷劈的亲爹,是我三辈子不修今生受,你就做个老绝户,叫吹拉弹唱的给你养老送终吧你!”
唐小娥姑侄把珍卿按上车,杜教授哭哭啼啼地还要辩白,一会又把珍卿的火撮得更高。珍卿还叫嚣着要打杜教授。可这时候警车已经来了。
人一激动脑子都是懵的,后面发生的一切事情,包括他们怎么被带上警车的,怎么到的巡捕房,珍卿意识都很恍惚。
坐在巡捕房的押房里,珍卿蔫头耷脑地跑着神,像谁在她身上装了个泵,把她的精气神快抽干净了。
埃尔弗上尉负责审讯她,问了好长一趟的问题:
“杜小姐,我们追踪的乱党间谍,就藏匿在205房间,他要跟一个神秘人接头,把重要情报送出去,我们四周布控,他本来已经插翅难逃。可你大闹乐暇总会,那个间谍趁机逃脱。他从乐暇总会走廊北窗,跳入赣州瓦罐汤二楼,不到两分钟就消失了。杜小姐,对此你如何解释?”
见珍卿跑着神一句不答,埃尔弗上尉严肃地拍桌子。
珍卿稍微回过神,看着埃尔弗老了不少的脸,揉着脸失魂落魄地问:“不好意思,我没有听清,上尉先生刚才说什么?”
埃尔弗上尉脸色不善,按着桌子凑近了看她,看她脸上是大片的茫然,耐着性子又讲一遍。
珍卿就简略回答他的问题。埃尔弗拿过她那两柄剑,问她一个年轻的姑娘,出门带剑做什么?还有大热天为什么要喝热汤?
埃尔弗有充分理由怀疑,这位iris du小姐一定有名堂。埃尔弗一遍遍叫珍卿解释,神情、语气、声音越来越严厉。
这么热的天,珍卿早被问烦了。这时,押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杜教授在外面接受询问,有个楚楚可怜的淡妆ji女,依在杜教授旁边苦着脸讲什么,还小鸟依人地向他身上靠。杜教授拿手扶住她胳膊,神情温和地说着什么。这可把珍卿刺激坏了。
埃尔弗上尉正准备恫吓,这杜小姐暴喝间一跃而起:“爪子往哪儿放呢?麻利点儿给我撒开!”就见她像个火箭炮似的,滋溜一下就窜出去,瞬间移到两三丈外的杜教授那。
埃尔弗上尉像听了个炸雷,半天心脏还“咚咚”地乱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