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卿愕然看向三哥,觉得他眼中幽光熠熠,像是两只勃勃燃烧的火把。
三哥嘴上说要陪送房子,看他这不大热心的样子,好像又不大情愿意陪送,那这是何必呢?
珍卿就体贴地道:“也不一定要陪送,我自己买也行啊。”
她影影绰绰地闪过一念,好像觉察到什么,但这念头很快消失了。
陆三哥心中苦笑,一旦闲下来的时候,两人之间亲近一番,那种安宁美好的感,让他想把时光停留在某一刻。
但是不期然的时候,心里也会有急迫感。
一个男人向往一个女子,是一种身心的双重意念,跟女性的思念不大一样的。
然而小五才只十七岁——年龄倒也不算太离谱,但是她发育较晚,到现在月经都还没有来。
他别说动什么不当欲念,就连将心意合盘托出,都是难以出口的事。
但他有的时候,也会自相矛盾,受着不小的折磨。
看着小五这样懵懂着,心里也会有一丝丝的不甘。
他又饮了一口酒,似不经意地问:
“你觉得三哥,该寻一个怎么样的伴侣呢?”
珍卿心里慌了一下,很不解地问:“三哥,这种问题,却怎么来问我呢?我又没有经验,能给三哥什么好建议呢?”
她见过各式的婚姻,自然会有一些心得,但说起来都是纸上谈兵。
陆浩云看着珍卿笑:“你常有奇思妙想,我想听听你的妙论,也许能有所启发呢。”
聊得正在兴起之时,就听见有人敲门,然后是徐师傅的声音:“陆先生,江州王先生的电话。”
陆三哥一改闲适之态,立刻神色一正,摸摸珍卿脑袋,交代她:“你稍坐一下,我去去就来。”
但珍卿也跟了出去,不过没有下楼,她就扶着走廊上的栏杆,看着三哥在楼下接电话。
三哥主要是听对面的人说,一直就以“嗯”来应答,最后很镇定地说了句:“于均,你稍安勿躁,我马上买车票南下。”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跟徐师傅交代一句什么。徐师傅就赶紧出门去了。
三哥重新回到楼上,满含歉意地跟珍卿说:
“明天,三哥要去江州做一件事,恐怕不能带你出去玩。你今天乖乖在这里睡,明天让徐师傅,送你回谢公馆。”
珍卿不在意玩的事,就是心疼陆三哥:“三哥,之前病中,不是说好近日居家,要好好休养身体吗?”
三哥拉着珍卿回饭厅,无奈地苦笑说:
“倒并非是为公事,一个忘年交的老友,突然遇了变故,他家中全为妇孺,作为朋友,不好袖手旁观。”
珍卿抿一抿唇,无奈地叹气说:“怪道三哥朋友多,就像孝义黑三郎,有养济万人之度量。三哥,如果你不是我三哥,我也一定要跟你交朋友。”
三哥听得莫名高兴:“果然我也是普通人,听到你拍马屁,也忍不住心花怒放的。”
珍卿抱着三哥胳膊:“三哥,我是发自肺腑地讲,何曾是拍马屁呢?”
陆三哥笑看她撒娇,揉一把她的头发,又凑近嗅了一嗅,闻着是洗发水,混着油汗味儿,就好笑地说:“快吃饭吧,吃完了洗个澡去。”
珍卿有点不好意思,说今天上了网球课。兄妹俩就顺势聊起体育运动,完全略过接电话前的话题。
珍卿晓得,三哥翌日要出门,本想叫他早点休息,但三哥说他下午睡四小时,现在一点不困,而且明天在火车上也能补觉。
他们俩人在客厅里,就随意地聊天看书。
主要是珍卿对三哥讲,她平常读书的一些心得。
珍卿读书总是另僻蹊径,能发一些看似无理、又很有趣的言论,引得陆三哥不时发笑。
他们混到十二点钟,才各自回房睡觉。
第二天,陆三哥五点钟就起了。
珍卿听到动静,赶紧穿好衣服出房间,
就见三哥拎着箱子,正从走廊里往楼下走。
珍卿赶紧迎了上去,三哥顺势拉住她,温柔地问:“吵醒你了吗?”
珍卿说不是:“我本来就想送三哥,睡觉也没睡踏实。”
三哥顺势揽着她,两个人一道,从楼梯上走下去。
走到大门外面,徐师傅早把车开到路上。
三哥拉着珍卿的手,再次跟她说声抱歉,又交代她两句,然后扶着她的脑袋,在她额角上吻了一下,就走过去坐上了汽车。
车子很快启动走远,最后消失在路前面的灯拐角处。
七月初的晨风还有点冷,徐妈看这位小姐,还扬着脖子傻傻地远望,低声提醒:“小姐,时辰还早,回去再睡一会儿吧。”
珍卿合上张了半天的嘴,扭头往回走了。
之前还有点纠结着,想什么飞蛾扑火,想什么明哲保身。
她现在想的是:就三哥这样的工作狂,追上了也还要独守空房。
就像她最初认识三哥,对他老婆命运的预测一样,她现在更坚定了这个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