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的花再没开过,寰宇君遣人送来他亲手植的葵花供她消遣。
她闭眼挥袖,纱幔脱落,将几株明艳的葵花遮住。
现在的她受不了。这些太明媚的东西。
只有阴雨沉寂的夜里,她才能安然入眠。
仙障被母君修修补补,终于使得她能恢复些浅薄仙力,但如今的她,已与废人没什么两样了。
或许就算仙障复原如初,她也再做不回那个无忧无虑,率性冒失的逍遥散仙了。
好冷啊。
她从寒意中惊醒,身上仿佛还沾着他冰凌的冷意。
或许人死了,所有的憎恶都没有出口了,愧疚就会不安好心地把怨恨酿成可怕的自我怀疑。
这段时间,婧絮总会在梦里回到那个漆黑的地洞、简陋的小院,和他过日子。
过那些他们拉扯着相互折磨的日子。
她懒倦地眨眨眼,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她以前不喜欢自己不开心,也不喜欢反应她心情的阴雨天。
但现在她倒是挺习惯了。
这样的天里,虚度时光心安理得。
母君父君不再如之前那般频繁出现,他们给她时间自愈。
覆盖葵花的纱幔被雨沾湿滑到地上,婧絮打着光脚走到廊下,才发现它们都枯萎了。
她辜负了寰宇君一番好意。
她站着发了会呆,默然回身坐回床榻,脚底沾了灰,她突兀地想起他给她拍去脚底尘土的样子。
半跪着握着她的脚腕,不轻不重的力道。
她好像骂了他什么……记不清了。
她之后怎么折腾他来着,想不起了。
她努力回想,又摇摇头,她去想这些干嘛,下三滥都死了。
死了。
那个理所当然把自己片下来喂她的人死了。
死是什么?
死就是再也没有办法冲他发脾气,再也不能折磨他。对,她会想起他只是因为她还恨他,她还想折磨他!
她收回思绪想做点其他的事分心……起身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她打开衣橱,手上慌乱地寻着衣服,却控制不住地想起他强行给她穿衣服的场景。
婧絮抬手挤压自己的脑袋,绝望地闭上眼。
屋外的潮意被风刮进来,一如漆黑地洞里湿冷的空气。
她不可遏制地想起潮湿空气里她与他疯狂地纠缠,在他身下刻骨的痛苦与极致的欢愉如跗骨之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