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子此时也把矛头指向伊周,一一表达对子女的关切:「还有你呀,伊周。正如你父君生前所催促的,你何时才要再续个妻?松君总还是要有母君照料较妥当。何况你真打算只守个子嗣终老啊?未免太过单薄了些。瓜瓞绵绵,福气才会跟着东来。」
说到这档事,教原本以幽默戏謔着称的伊周也不由得薄颊透红,他底心明白贵子的言下之意,但他秉持着:时候未到,行动不到的原则,故他回以:「母君,这事我自己能够掌握得宜,时候到了,一切定会水到渠成。」
他笑得颇有自信,和千代这种不同凡响的天女交往,最忌讳的是一步登天。
在此同时,一直有意同千代谈上天的隆家趁此机会前来拜访。听说来者是隆家,千代也万不吝嗇的拉来几帐、锦帘,与他隔物对谈。
她的大方使隆家原来紧张于该如何与对方说话的苦恼一扫而空。
他庆幸然的道:「本来一直有和你认识的一颗心,谁晓得兄长总不让我靠近你。原以为你相当怕羞,如今一见倒与我意料的相反。」
「都是一家人呀!我不必怕羞。而且,我不怕人。」千代啟动了她人际交际的开关,言谈之间毫无支支吾吾,相当流畅。
「能够跟你说上几句话,我好开心。几句想说的话不晓得憋了多少年了。我阿哥太过小家子气了。」他怨怒极深的说,这样的说法让千代噗哧的笑了出来,伊周的对自己慷慨并不尽然,在此类情况下,他从大善人变铁公鸡,任性的要死。
「好啦好啦!别怨了,现在不是见到了吗?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千代觉得好笑的安抚。
隆家见千代煞为坦然,他深吸一口气摒除紧张之情,后说:「我能否有此机会…」
「隆家!!!」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话都到嘴边之时,殊不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喝阻声自半路杀出。
「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令两人意想不到的,伊周在此时登场,他们都以为他人在(2)室町邸呢!
他相当愤懣的走来,对于隆家的趁虚而入,他十足不满。朋友妻都不可欺了,何况兄嫂。
「我不准你接近她!」伊周怒斥,如同隆家犯了何等天条大罪般,千代从未见识过如此具有攻击性的伊周。隆家事跡败露,只能自认倒楣的一溜烟的逃离现场。
他挺可怜的,连接近千代也不行,由此看来,往后他要做“坏事”之前,得要先择好黄道吉日才可行动。
身为导火线的千代不好意思的替隆家说些话:「别生气嘛!他只是来找我谈天而已…」
不过伊周却好似置若罔闻的拍拍掌中的尘埃,松了一口气的说:「唉!真是的,看来有些时刻,女孩子的大方可不是件好事。」
当晚,法琳寺的住持派遣其大心腹,一位受经阿闍黎趁夜外裟一披,疾至藤原道长的宅院京极殿……
藤原道长听闻自是热心款待,迎至母屋奉为上宾。
阿闍黎将住持的意思完全表达:「内大臣打算于明日请我们替皇后举办祈福法会。」
藤原道长可谓见利眼开,他露齿而笑:「师父啊!您今天带来的是我有史以来接到最好的消息了。」
阿闍黎微微点头,平静的道:「一切是有条件的,敢问大夫之君有何须要帮忙之处?」
这点道长早已思虑周全,他满是讨好的道:「师父,您法琳寺届时可要帮我此忙啊!替太后佐证内大臣胁迫尔等作法诅咒太后,与私修(3)大元帅法。事成之后定报予金山银山。僧正一职,也必由贵寺住持胜任。」
阿闍黎听了后立即起身,弓身作揖,慎重其事的道:「阿弥陀佛,大人乃佛祖再世,累积这般阴德,当有好报。」
「不不不…师父啊!」道长故意推託着,露出一抹惟图利真诚的笑容,「我可没您所言这般功德无量,一介红尘俗夫,所向惟潜心向佛,一切无他另图。」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1)日本佛教真言宗的大寺
(2)正如前面说的伊周家的位置,因为在室町小路与九条大路交界,故人称九条邸或室町邸。像二条宫就是在二条大路上而得此名
(3)有关真言宗祈求国泰民安、抵御外侮的密术。为人臣不得私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