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坊主顺着原先的渠道把新印刻的版画重新发出去,那些人便知道大事不好,有几个急忙要狗急跳墙,一按捺不住就被抓捕了。
大部分被版画鼓动意图闹事的都是一些渴望政治权利,却不愿意十年寒窗考取功名的小少爷。一个个连顿鞭子都挨不住,还能搅弄出什么风浪来。
再就是些原先有些军功在身的老兵,打了一辈子仗了,哪怕朝廷给他们安排了返乡,但除了打仗砍人,什么也不会做。他们也不愿意回家,一家老小都不在了,父兄死在战场,妻儿饿死在饥荒,横竖是行尸走肉,跟着这伙儿人搅事,成不成无所谓,但老子曾经跟朝廷对着干过。
一项项大刀阔斧的改革政策从朝廷发到地方,刀刀劈下一块肉来。
北列皇帝借一个保护好南桓公主的理由让景韬休沐,其实是断了他这段时间参与政治的契机。比他更加有威望的东路军统帅彭湃接了圣旨就赶往驻地。朝廷变了天,止战通商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却还有多人都在观望。
景韬一个废物皇子,何德何能被他们认为是北列武将的头头?凭什么他们要诉诸的权力都加在他头上?
景韬自己就剩下了那一亩三分地的兵权,屯田,军械库等等都被新颁布的政令收归了国有,他从一个军阀变成了普通将领,还整天窝在王府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不少人暗地骂景韬是当朝最王八的孙子,本来可以当皇帝,可现在就知道抱着一个媳妇在家里头养鱼,和原来毫无雄心壮志的小霸王没什么两样,还是烂泥扶不上墙。
眼见着武将们曾经的特权和地位被削弱,而来年的春试竟然要减少武进士的名额,都分给文进士。几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连着吵嚷了几天,最后还是接了圣旨,该回家养孙子的养孙子,还能打的就赶往驻地练兵。
皇上下了死命令,五日之内必须找出策划那场袭击和刺杀的幕后主使,吴典君在废寝忘食日夜操劳,景韬每天早上去城防营点个卯就挂印走人。每天城防营都有操碎了心的老妈子和不争气的儿子在吵架。
照理说,景韬统帅三十万大军,要节制一个上京小小的城防营跟玩儿似的,他上任动了几个山匪的山头,上京城附近的地头蛇恶霸倒是安分了不少,该进牢房进牢房,该处决的处决。但是城防营的主要任务是巡逻护卫城内的达官显贵的安全。
景韬小霸王现在不带着其他的公子到处捣蛋胡闹了,现在他成了管别人捣蛋的大人,对很多他以前干过的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城防营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可以丢给吴典君,就是些纨绔子弟纵马踢伤人,或者为了貌美的花楼姑娘斗殴的事情。
新皇登基前,朝中党同伐异,动不动就刺杀一下哪个府,现在除了他自己家遭难之外,别人家特别太平。
景韬带着《海物图》去城防营,这本画册着实令人惊艳,他突然想到,这东西不可能是李承平随嫁带过来的,难道是她最近才托人给他寻的?
想到这里,他居然有了一丝得意。
吴典君含着哭腔道:“殿下,我求求您在城防营上点心,放过我这一家老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