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忍不住穿过那些张牙舞爪的客人去努力寻找温少言,却意外地看见温少言的脸上并没有癫狂的神色, 而余孟阳看过去的时候, 他刚巧塞了枚糖果入口。
竟然吃糖吗?余孟阳腹诽了一句, 这么大一男人, 竟然还吃糖。
幼稚不幼稚?
再一抬眼, 只见温少言身旁的保镖跟着音乐都开始脱衣服了,余孟阳再也站不住了。
所幸人也多, 没有什么人在意他, 只有他路过的时候听见跟他一样的安保正对着舞台上的人品头论足,语言虽然轻佻, 但却很冷静。微微怔忪后,余孟阳意识到他脸上的面罩防的可能不仅仅是毒烟, 还有别的。
也是, 就冲全场的人这样的精神状态, 他扫过最狂野的场子也没有此刻的场子癫狂。
所以, 九修堂想做什么呢?
余孟阳边逆着人群走边琢磨着这个问题, 等他挤到温少言身后时,旁边一个戴着面罩的兄弟一搭他的肩膀:“你小子终于醒事儿了?是不是觉得哥哥这个视野好?”
余孟阳赶紧笑着打哈哈, 那人也不是什么谨慎人, 一拍他肩膀:“那你站哥哥这里来, 哥哥刚刚看见个漂亮妞儿, 去去就来。”
不费吹灰之力余孟阳就换好了位置,眼见着那温少言身边的保镖连扣子都解开了,随手抓了一杯酒从后面往他们桌上一放,压低了嗓子:“先生,您的酒。”
手不偏不倚刚好从温少言和保镖中间穿过。
温少言偏头看了余孟阳一眼,然后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酒,随后对那个死活要往自己身上靠的保镖说:“别人拿的酒我不放心,你亲自去给我倒一杯。”
余孟阳:“……”你就不怕被下春·药?
温少言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保镖也不能不去,只是离开时那落在温少言身上的目光就像是带了钩子,仿佛想将他的衣服一点点的剥开。
人是走了,但余孟阳也莫名地觉得气闷,早知道他就不管这档闲事了,还要受这样的气。
只不过他偏偏却没想过他为什么生气。
这又不是他真正的工作,客户有了新保镖,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场群魔乱舞的环境显然也影响了余孟阳的脑子,他绷着腮帮子瞪着那杯酒,心说他就该下泻药,不然岂不是白瞎了这人的怀疑?
温少言此刻却站了起来,随着他的接近,余孟阳本能向后一退,不过显然已经晚了,他的面罩下缘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掀开了一点。
面罩外混乱甜腻的气味一拥而入,但随之涌入的还有薄荷糖的味道。
手指抵在了唇间,指间的薄荷糖就这样推入了余孟阳的口中。
余孟阳终于知道温少言在吃什么糖了,原来不是糖果,是喉糖。
薄荷的清凉瞬间从喉间直达天灵盖,不仅驱散了外面的气息,还让他混乱的思维也清醒冷静了下来。
若要说有什么不冷静的,大概就是他此刻跳得有些快的心脏。
温少言的笑容就这样出现在了余孟阳的眼前,余孟阳连忙护住自己的面罩,重新戴好:“你……就不怕你认错人吗。”
“认错人?”温少言好笑地眨了眨眼,“小鬼,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显眼?”
“我显眼?”余孟阳惊讶,这简直就是欲加之罪,干卧底的,最忌讳的就是显眼好吗!他指了指周围的人,“大家不都一样打扮吗?”
温少言摸了摸下巴,要这么说也没错,可他偏偏从余孟阳走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了,包括那落在自己脸上快化作刀子的目光,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这个小鬼。
话题落了地,余孟阳觉得温少言在瞎扯,而温少言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温少言想说,余孟阳跟在场的这人都不像,不光是外形还是他眼底的光。
他不该是生活在黑暗里的人。
“真不考虑去我那里工作吗?”温少言再次递出橄榄枝,“你不用担心你的简历。”
余孟阳能感受到温少言的真诚,只是……
“我不想再进一个犯罪集团。”
温少言被惊得一挑眉梢:“我还知道你现在在一个犯罪集团里?”
“这不是重点。”余孟阳也不转弯抹角,“你把单子给撤了。”
“这就是我来的目的。”温少言唇角一弯,“而且我还要让九修堂永远不敢接这个单子。”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下这笔单子?”余孟阳不解道。
“谁说是我的下的?”
看着温少言疑惑的目光,余孟阳隐约有些明白了:“你……不是温良儒?”
温少言一惊,连忙拽着余孟阳的手腕往角落走。
“我看见你的保镖了。”
“这不是刚好吗?我看你不喜欢他,刚好把他支走。”说不喜欢是谦虚了,那眼神就像是要把那人剁了,难道说,那个保镖跟他抢过业绩不成。
哦……
原来拿酒是为了把人支走啊,这人心眼怎么跟马蜂窝一样?余孟阳忍不住腹诽,唇角却悄悄扬了起来。
找到了无人的角落,温少言用帷幔将他们两个人挡住,只是周围声音嘈杂,说了两句话后温少言干脆将手拢成圈对着余孟阳的耳朵道:“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你让我打听的吗?”余孟阳没想到还真被自己猜对了,“单主是温良儒,你既然不是下单的人,那自然你就不是温良儒了。”
温少言愣住了,半晌吃吃地笑了起来:“单主竟然是温良儒,这倒是真有意思了……”只是每个字眼都透着冷意。
余孟阳本就因为戴着面罩觉得闷,这会儿温少言靠的又近,耳朵就像是被火堆烤过一样,忍不住推了推温少言的胸口:“热,哪里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