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简单地将行李收拾一下,苏尔达克带着赛琳娜沿着帕格洛斯山一路向北走,他准备从脓包山的西北方绕路返回海兰萨城,由于不熟悉附近的地形,在沟壑纵横的山岭间穿梭,又是在夜晚行进,因此绕路之余,居然发现越走距离脓包山越近,等到天快要亮了的时候,两人居然已经来到了了脓包山西北部的山脚下,在这里到处都是从山顶的滚落的石头,远远地还能看到滚滚流淌的熔岩之河从山上缓缓流下。
到处都是充满硫磺气息的浓烟,这里温度变得有些燥热,赛琳娜身上的亚麻布长裙被撕下一大块布料,一条雪白大腿露在外面,她穿着一双厚底长筒皮靴,嘴唇显得有些干燥,一双美丽的绿色眼瞳却是分外明亮,她骑着马跟在苏尔达克的身后,从乱石嶙峋的山脚下穿过,这里的地面上布满一层厚厚的火山灰。
两人的战马在这里都不同程度受了一些烫伤,这里的地形比较复杂,偶尔有些暗流经过的石板地炙热无比,一旦踩上去,马腿先是陷于火山灰中,随后便会被炽热的火山灰烫伤。
‘神佑之体’让苏尔达克的体质变得强横无比,再加上神圣气息的治愈力,经过一天一夜的恢复,身上的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
黎明之前,苏尔达克在脓包山西北偏北的一处大块岩石北面扎下帐篷,两人准备在这儿再休息一天,如果再不见那位暗红骑士追过来的话,两人就会在明天白天沿着脓包山一路向西,绕过这片山地想办法去海兰萨城。
苏尔达克这次出行准备的非常充分,随身携带了足够的干粮,身上还有一张崭新的聚水术卷轴,因此饮水方面也毫无问题,因此赛琳娜还能在这样干燥的环境下,在帐篷里舒舒服服地洗了简单的淋浴,帐篷里传来的哗哗水声。
如果不是在逃亡途中,苏尔达克觉得这或许会是一次不错的旅行。
刺眼的阳光下,苏尔达克躺在一块灰色火山岩上看着身侧恢弘的脓包山冒出滚滚浓烟,大量火山灰在空中形成厚厚的云层,在脓包山顶形成一片巨大的蘑菇伞状,而离开脓包山几十公里之外的天空却又是碧空如洗,不断有火山灰飘飘洒洒的落下来,一动不动躺在岩石上,没多久身上就落了一层火山灰。
赛琳娜从帐篷里走出来,那条破烂的亚麻布长裙沾在她湿漉漉的身上,让她身体轮廓无比清晰地显露出来,她攀上苏尔达克栖身的巨石,微微卷曲的栗色长发湿漉漉的向下滴着水,白皙的脸蛋显出一丝红润,就在苏尔达克的身边坐下来,望着漫天的火山灰,赛琳娜皱着眉头,拿出手帕将长发一点点擦干并包起来,然后又学着苏尔达克那样带上棉布面罩。
这种面罩虽然能有效的避免空气中的火山灰进入肺部,但是毕竟是阻隔了空气,呼吸的时候显得有些艰难。
“在想希格娜?”苏尔达克看到赛琳娜双手抱着膝盖,遥望着沃尔村的方向,便轻声问道。
赛琳娜眼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色,微微地点了点头,对苏尔达克小声说:“要是那个构装骑士找不到我们,折返到沃尔村的话,估计没有人能阻止他的报复……”
苏尔达克此时从巨石上站起来,他仰着头,迎着那些挥挥洒洒落下来的火山灰,眯着眼睛看着天空,语气有些凝重地对赛琳娜说:“原本我也有这样的担心,但是现在看起来大可不必,因为……他已经跟在我们身后追上来了!”
听苏尔达克如此说,赛琳娜大惊失色地问道:“啊,他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苏尔达克长长出了一口气。
“直到刚才我都没有想明白,那家伙凭什么能够孤身一人进入荒芜之地,追踪我的时候,居然还能让我发现不了他,现在我想通了。”苏尔达克用手遥遥指着天空之中灰色云层间的一只小黑点,对赛琳娜问道:“你看天空中那只夜鹞了吗?上午的时候,我就发现它在我们头顶奇怪的留恋盘旋,现在它又飞回来了!”
赛琳娜仰头看了看满是火山灰的天空,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能感觉到,他正在全速朝我们这里赶过来,我们收拾一下赶紧走,不,来不及收拾了,现在就走,再晚点的话也许走不掉了!”苏尔达克说着灵敏地从巨石上跳下来,然后又将跳下来的赛琳娜接住,拉着赛琳娜飞快走向两匹古博来马。
两人来不及收拾帐篷,迅速地骑上古博来马向脓包山北部逃去,果然天空中那只夜鹞朝着两人追了过来。
因为知道了暗红骑士遥遥缀在两人身后,苏尔达克没有选择离开脓包山的范围,这一路上,两匹古博来马的马腿虽然受了不同程度的烫伤,但是苏尔达克利用自己圣光之力不断地对两匹马进行救治,因此两匹马在这种地形复杂的山路上,依然可以勉强行进。
直到夜幕再次降临,苏尔达克才轻轻呼出一口气,只是他此刻依然不敢在原地逗留,他没有继续沿着脓包山外围继续向东走,而是趁着夜色,居然选择牵着马登上脓包山北坡。
沿着一条滚热的熔岩之河,苏尔达克向山上走了半个晚上,上山的路非常的不好走,有很多地方都是死路,不过苏尔达克一直没有放弃尝试探寻新的路。
尝试了多次之后,实际上两人在脓包山北坡上并没有能走出多远。
苏尔达克一脸困惑地说:“没道理啊!在山脚下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了这条熔岩河边有个岩洞来着,我们只有藏进岩洞里,才能避开那只夜鹞的追踪……”
第309章 追踪2
帕伊特斯山被山口外的山民们称为脓包山,是因为这座活火山一年四季都在向外喷发岩浆,整个峰顶拥有一座将近十公顷甚至更加广阔的岩浆池,不过这座岩浆池里的岩浆却并非向外狂涌不止,相对来说,它算是非常安静地的火山。
就像人们形容它的那样,它就像是一处脓包青春期少年脸上的一颗痤疮。
熔岩不停地向外冒泡,却很少会真的喷发出来,这里一年四季都在下着火山灰雨,但是却只是方圆几十公里的范围之内,由于这里地处于荒芜之地的深处,因此这一带人迹罕至,很少有人到这里来。
暗红骑士骑着黑鳞马穿过乱石嶙峋的山脚,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火山灰,这些火山灰覆盖了一些暗流涌动的地下岩浆暗河,这些岩浆暗河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岩浆岩层,而岩浆岩层上又有铺着一层厚厚的松软的火山灰。
黑鳞马本身体重就能达到近千磅,又驮着暗红骑士和他那一身厚重的魔纹构装重装铠甲,这让黑鳞马在铺满火山灰的岩地上行走,每一步马蹄都会深深地陷入了火山灰中,黑鳞马几乎是淌着火山灰在不断前行。
平常的地形还好说,只是会耗费黑鳞马的一些体力。
一旦遇到了暗流涌动的地下岩浆暗河,黑鳞马一脚踩在上面,轻则马蹄会被滚热的火山灰烫伤,重则将暗河表面的岩层踩破,地下会有小股的岩浆随着抬起的马蹄喷溅出来,有时候甚至可以溅在马腹和暗红骑士的小腿上。
虽然暗红骑士对此做了一些准备,但是那匹黑鳞马在穿越脓包山山脚下的时候,四只马蹄还是受到了非常严重烫伤。
黑鳞马脚踝往下大部分的皮毛都被烫掉,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流出的鲜血和火山灰混合在一起,包在马蹄上,随后又会在前行中不断地剥落,就算这匹黑鳞马是训练有素的军马,但是到了这个份儿上,无论暗红骑士怎么抽鞭子,都不愿再继续向前走,哪怕是一步。
暗红骑士肩膀上的那只夜鹞浑身脏兮兮的,羽毛上沾满了火山灰,它就像是一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蹲在暗红骑士的肩膀上闭着眼睛一动都不想动,在它喙附近的鼻孔的边缘处,也是沾满了黑漆漆的火山灰,这只夜鹞地呼吸显得很急促,就像是得了某种肺病一样,看上去奄奄一息。
夜鹞完成了它的使命,它从格伦菲尔男爵处飞回来,为暗红骑士带回来了赛琳娜的肖像,它在天空中整整搜寻了两天一夜,再次发现了苏尔达克和赛琳娜行踪,并且指引暗红骑士追到此处,而它似乎也即将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它的肺部填满了燥热的火山灰,它甚至因此无法顺畅的呼吸,它想重新张开翅膀抖抖上面的火山灰,可是翅膀张开之后,它却发现已经无法再收回去了,它就像一块石雕那样一头从暗红骑士的肩膀上栽下去,而那些火山灰就像空中飞舞的雪花依旧不停地落下……
……
暗红骑士看了看那只跌落在火山灰里的夜鹞,只剩下一小撮尾羽留在外面,眼见也要活不下去了,暗红骑士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便一脸冷漠地不再理会那只夜鹞,任凭它的头埋在火山灰中,身体慢慢抽搐直至僵硬。
那匹黑鳞马不肯再往前走一步,暗红骑士只能放弃这匹战马,迈开大步独自前行。
他穿着一身沉重的全覆式魔纹构装铠甲,身背沉重的双刃阔剑,一双黑铁重靴踩在火山灰中,几乎半截儿小腿全部陷下去,这里的路并不好走,脚下的铁靴也慢慢的升温,双脚就像踩在烧得滚烫的铁锅上,他只能运转身体里的气血,抗衡脚下的炙热,这种时刻运转身体力量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回想着自己成为构装骑士之后,有多久没有这样痛苦的经历,久到几乎快要将那场战斗遗忘了。
那可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自己为了追求更强大的力量,进入黑魔法隐修会一年之后,在追查地狱魔族‘地狱烈焰’黑魔法的时候,南方的彼得堡行省一位叫做弗雷德·加里的领主城堡里,他当时对战那位剑舞者,那位剑舞者想不到是位魔武双修的构装骑士,他的双剑在战斗中燃烧着熊熊烈火,那场战斗差点就将暗红骑士烤熟,而暗红骑士是凭着强大的黑暗武技‘黑暗一击’将那位剑舞者一劈两半。
一晃在海兰萨城过了这么多年,自己好像已经忘了那些艰苦的战斗。
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还在不断流着血的黑色印记,那种痛苦正在逐渐唤醒他内心深处的战斗意志,难道这就是黑暗女神的力量吗?
黎明时分,天边亮起一片鱼肚白,与头顶上空蘑菇伞状的灰色云层遥相呼应,暗红骑士孤零零地站在山脚下的一块巨石上,他已经在这处山脚下苦寻了一整夜,可惜还是失去了苏尔达克和赛琳娜的行踪,他将阔剑插在岩浆岩的石块上,拿出所剩无几的水囊,将里面的水一口喝干。
如果再找不到他们的话,暗红骑士便考虑着撤出这片荒芜之地,既然他们俩是从沃尔村走出来的,那么可以去沃尔村调查一下,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似火的朝阳透过层层阻碍照射在脓包山上,将暗红骑士在巨石上的身影拉得老长,暗红骑士刚想从这块大石头跳下去,却刚好在视野所及的地方看到了一座山洞,他抬头仰望那座位于脓包山下半区山壁间的山洞,心里面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他一只手捂着脖颈间流着血的黑色印记,朝着山洞方向走了五十步,果然脖颈间的黑色印记所造成的痛苦在隐隐加剧,他随后又转身朝着山洞相反的方向跑出去近百米,脖颈间的痛苦随之在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