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以往遇见的男人都不同,像是踩着死人堆骨头走出来的肉食动物。
而她却似一条没有水的鱼,在食物链更高一等的生物面前,无论如何都游不远。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
宁聿泽挂了陈笙打来的电话后,直接效率极高地黑进了学院的监控系统。
人不难找,锁定裴家那别墅宿舍门口的监控,一下子就确认了位置。
他目光略一扫过那张小巧的脸庞,眉眼间并无波澜,甚至带着几分百无聊赖盯着电脑屏幕。
眼看着那女生从裴家别墅走向礼堂,再一路跑进学生会,最后又像是往体育馆二楼走了。
大脑飞速运转间,他查看了下自己的课表,射击社,地点正巧在体育馆二楼。
天时地利人和。
这女人像是个送上门的礼物。
宁聿泽捞起手边的大衣外套,扯了下左眼上罩着的遮光眼罩,目标明确地往体育馆走去。
到了体育馆二楼,无果,他又慢悠悠转到一楼的通风口,就听见隔壁洗手间里传来了女人说话的声音,讨论的还是自己。
透过窗子往里一扫,两个花枝招展的校服女推门出了走廊,洗手台恢复宁静的片刻,隔间的门缓缓推开,灯光下,露出一张妩媚的小脸。
没多犹豫,手里的弹珠以难以看清的速度飞向室内的灯盏,准确无误的啪嗒几声后,他翻身破窗而入。
宁聿泽毫不怜悯地压在人身上,感受到怀里身躯的娇软,他隐隐皱眉,一股前所未有的异样情绪浮在心头。
“别动。”
“有人想见你,跟我走一趟。”
两个小时后的现在。
他们二人定格在对视的这一瞬间。
时间的流速仿佛变慢了,得以让彼此都清楚看见对方的面容。
宁聿泽漠然看着她不断颤抖的睫毛,每一口呼吸之间,少女的惊惧都随之起伏,剧烈的心跳几欲破出胸腔。
她很害怕。
她似乎知道自己的举动无异于挑衅,但她只是想逃,并非要真正惹怒他。
她眼中茫然的同时,还带有一丝陌生感。
粟粟确定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人,甚至从来都未见过他。
然而下一刻,那人从大衣前襟处掏出了一样黑漆漆的物品。看清那东西的一瞬,她便不可控制地屏住了呼吸。
——是一把精致的手枪。
黑色手枪在微弱光线下泛着冰冷的色泽。
她并不认识他,可他却将枪口毫不留情地对准了自己的眼睛。
和半个小时前,赵斯年把玩着手枪模型的感觉不同。
此刻,空气中流动着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
粟粟强作镇定,但身子已经本能地先一步战栗,小腿抖个不停。
她不知是在自欺欺人,还是想试探和说服对方,状似肯定地说出一句。
“你不会开枪的,这里是学校。”
听到这句,对面的人姿势没变,神情不显,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少女紧抿的唇瓣。
接着……
他枪口迅速偏离几分,毫不停顿地扣动扳机。
粟粟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大脑仍处于一片空白,就见那枚消音的子弹破膛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擦过自己的耳廓打在了洗手间的大门上。
子弹壳叮的一声落地,与此同时,耳边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连片的嗡嗡作响。
鼓膜像是被穿透了,半边脸也已然火辣辣一片,粟粟呆滞地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右耳。
低头一看,一道鲜红的血迹滴了下来。
她摸过耳朵的那只手开始止不住地发抖,两条腿再也站立不住,咣当一下坐在了地上。
粟粟眼神空洞地看向面前的男人,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疯子。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里是帝都学院,他怎么敢的?
宁聿泽无声俯视着跌坐在地上的少女,过了一会,他用大拇指腹按了按发烫的枪口,转而将手枪一点点收回怀里。
长腿慢慢下蹲,直到视线和她平行,他突然用那只抚过枪口的手指轻轻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他的手是炙热的,她的眼泪也是滚烫的。
感受到指尖的湿润,宁聿泽莫名念头一动。他低下头,轻声对她说。
“我不想欺负女人,你乖一点,就不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