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次降温,众人并不觉得意外。
雨季到来之初,太阳是没了,可温度却没降下来过,该热还是热,甚至因为空气的潮湿粘稠,让这种热变得比旱季要更加难熬几分,连呼吸都需要花费更大的力气。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这种令人窒息的闷热感也在渐渐褪去,连小白它们几个身上都隐约长出了毛茬茬。
大家都是几经冬夏的人,在气温逐渐回到正常范围时,心里就隐隐有了预感。
只是没想到,这次的新春季过去得竟然这么快。
从他们出门到现在还不到半个月,天气就已经有了转凉的趋势了。
亦或者不仅是天气在变,也有他们一路都在往高纬度地区走的原因在?
无论如何,这对江暮云等人来说都不算是个好消息。
北方的冬季来得比南市更早,那就意味着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会更少。
算算路程,他们现在已经走完了大半。
如果不算后续东转入海的话,那他们现在所处位置到首都的直线距离也不过三百多公里罢了。
这个距离,要是他们咬牙抓紧赶路,再赌一把后面的路况不算太糟糕,是有可能在冬季到来之前赶到首都的。
他们出门的时候都带了厚衣服,但不多,基本就是保暖内衣、羊绒衫,外加一件羽绒服或羽绒内胆。
应付一般的低温,这些衣服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不一般的那种,穿再多也没用。
就末世后的冬季的温度,他们就算是把自己给裹成个球,也是出门十分钟被吹得透心凉的下场。
万一运气不好在路上碰上一次寒潮,那他们穿多少都得变冰雕。
想熬过冬季,就只有就地囤粮囤碳闭门猫冬一条路。
所以他们必须要在自己带出来的衣服变得不够穿之前抵达首都。
不然的话,他们再想去首都,就只能等到漫长的冬季结束之后了。
亦或者是他们冒险上路然后被永远留在路上,这辈子也别想到首都。
“我以为的拯救世界,是一路打怪升级,和各路反派作斗争,和意图阻止我们北上的邪恶势力斗智斗勇。”高量可怜弱小又无助地缩在防潮垫上期期艾艾道:“结果到最后变成了熬夜大赛。”
“本届熬夜冠军奖励——名留青史成就勋章一个,是吧?”高量觉得自己这会儿都快给江暮云吓清醒了。
他当年没毕业的时候在网吧通宵两晚打游戏,第二天刚回宿舍躺下就被人告知这节法基思修老师要点名,缺勤的和上课睡觉答不出问题的平时分统统清零。
那时候他觉得天都塌了,坐在教室里的每一秒他都有种自己马上就要猝死的感觉。
曾经他以为熬过了那几个小时之后已经没什么能打倒他了,可到今天他才知道,当初那个年轻的学生仔啊,还是没接受过真正的毒打。
高量哽咽道:“要是我猝死在路上了,你们到首都之后别忘了把我报上去,好歹也让我在历史书里留个名字。”
江暮云温柔地安抚他:“早点睡吧,我们后面就算赶路,也会安排人轮流休息的,怎么会让你猝死呢?别胡思乱想啦。”
高量含泪点头:“我相信你不会让我猝死的,我不会胡思乱想的。”
“瞎说什么呢。”江暮云满脸不赞同:“我说的是让你别臆想自己青史留名。”
“万一末世环境真能改善,那也是留的陈教授的名,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江暮云残忍道。
高量在怨愤中入睡,睡前声称他要是猝死变厉鬼一定第一个来找江暮云的高量,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两点,连江暮云等人下楼拆木台的声音都没能把他吵醒。
高量一睁眼就发现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燃着的火堆和物资表明了众人没有把他扔下直接上路。
正在高量一脸茫然地爬起身准备出门找人时,江暮云一行人带着一堆木板回来了。
“呦,这是醒了还是变厉鬼了?”江暮云一进门就调侃道。
高量嗤笑:“以我早上的怨气和执念,我要是变厉鬼了你们早就无了。”
江暮云把她手上抱着的木板往高量身上一搭:“醒了正好,干活,把木板给绑船上,咱带着它们走。”
高量看了眼怀里沉甸甸的木板,有些眼熟,像是直接用他们当初钉木台的那几根粗木头削出来的,长宽都对得上。
“带这些东西干嘛?”高量疑惑道。
江暮云把原本钉墙的几根钉子撬了下来,示意高量往外看:“当然是为了以后做准备。”
高量探头从窗口往下望,好家伙,虽然这雨依旧淅淅沥沥地飘着,但是水位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降了一截。
原本他们楼下那层是被淹了半截的,这会儿一看,估计人下去之后水最多也就到小腿肚。
高量嘶了一声:“不是吧,后面真要走沼泽啊?”
江暮云看上去心情还不错:“那你是想多了,情况还没这么糟糕,你看水流流向就知道了。”
他们这边儿雨都没停,水位就下降得这么厉害,水流还那么明显地朝着东北向流。
这种情况,说是北方的雨季已经过了都不准确。
准确地说,应该是北方的旱季已经来了。
末世后的旱季是什么威力,在座所有人都亲身经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