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计划的路线,是顺着沿海地区一路北上到和首都同纬度的时候,再转道向西进入内陆。
当初一场大旱,不少幸存者都是东迁去了沿海地区的。
这会儿沿海地区的幸存者人数,绝对比他们想象中要多得多。
沿海地区地势相对较低,又以平原为主,建筑物还被海啸冲过一遭,说不准还经历过地震,能剩几幢还真不好说。
现在再被水一淹,说不好人家就能在地广人稀的末世里,辟出一片人口密度超标的地儿。
人家本地居民的居住地都不够用的,他们这种外来者还能找到什么好地儿过夜?
别孤零零地在空茫一片的水面上乱荡就不错了。
尤其末世里人多的地方麻烦也多。
他们要是没法提前适应在船上的生活,到时候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时刻绷紧神经防备人祸,想想都觉得难熬。
于是在江暮云的建议下,众人决定今晚就在船上睡了。
他们今天依旧提前到了江暮云选定的休息区,而后把船停在了一处山体圈成的小水湾里。
船体四周都系了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拴着两边山上的石块和树干,把四艘皮筏艇稳稳固定在中间,再抛下小号自制伞锚,就可以保证他们不会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正在水上乱漂了。
于连长安装的折叠雨棚被整个拉开,将船身全部笼罩起来,雨水被隔绝在外,众人拿着水桶和抹布清理皮筏艇内的积水。
收拾好了之后,除了陈教授能安安稳稳找一块地方躺下,其他人要用什么姿势睡,按都得各显神通。
可睡在船上要面对的问题,却不仅仅是地方小和船身会晃动这么简单。
雨滴撞在雨棚上,乒乒乓乓的声响活像是有人在耳边放鞭炮。
一些平时根本注意不到的杂物,在这时候撞在船身上,那动静也是能把人从梦里惊醒的。
就连船底偶尔出现的起伏,都会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什么水下生物正窥伺着他们。
这个晚上别说于连长等人了,就连一向自我催眠要放宽心的陈教授都没能睡好。
而且之前大旱的时候有不少幸存者都在东迁,海边的幸存者人数绝对比我们想象得多,
大家好不容易熬到早上,身体实在累得不行了,眼看着就要睡过去了,冷不丁的就是又一阵血腥气传了过来。
小懒这回立了大功。
昨晚江暮云说让小白它们自己上山觅食,它们可能是看江暮云等人太忙,没等他们把船靠岸,那三只勇敢狗狗就自觉懂事地联合小懒一起跳进了水里。
有小懒在水下托底,这三只一路狗刨,用一晚上的时间把周围几座山头都给嚯嚯了一遍,不仅填饱了自己的肚子,还留了点儿储备粮带回来。
血腥味儿飘到众人的鼻子里,差点儿没给大家吓得心跳停拍。
大早上的,还是在野外,突然就闻到了一股血腥气,这谁还能躺得住啊!
于连长半梦半醒间抓着枪一跃而起,砰一下就砸到了雨棚上,皮筏艇差点都被他晃翻了,隔壁船也是一阵嘈杂。
得亏陈教授对血腥味没那么敏感,只是被于连长的动静吓到了,不然说不准陈教授这会儿就要捂心口了。
江暮云还算冷静,毕竟小白出去撒欢了,大白还在外头守着呢,他们也有留人守夜。要是有什么异常情况,没理由守夜的人和大白都不出声。
满载而归的小白几只可能被众人的动静吓到了,小乖嗷地一嗓子就嚎了出来,连嘴里叼的鼬獾都掉到了水里。
小乖嚎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的储备粮不见了,当即着急忙慌地埋头下水一阵扑腾。
江暮云听见了熟悉的狼嚎声后彻底放心,她的手从腰后别着的手—枪上挪开,打了个哈欠,把冲锋衣的帽子扣上,而后掀开了雨棚一角,探出头看了一眼。
“没事,是小白它们回来了,还带了点……不认识,就当是死老鼠啥的吧,带了点死老鼠回来了,应该是储备粮。”江暮云转头对船内的几人道。
于连长闻言反应了一小会,而后一脸神志不清地趴在船边掀开雨棚探出头。
他硬是在雨里淋了半分钟才缓过来,转头强打起精神问道:“几点了?”
于连长的嗓子有些哑,短短一夜过去就成了胡子拉碴的颓废模样,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于连长都这样了,高量等人的状态只会更差。
“五点半。”同样被惊醒的楚不闻此刻懒洋洋地倚着船沿:“再睡会儿吧。”
江暮云掀开小半边雨棚把小白放进来,顺势是用雨水洗了把脸:“按照计划,我们今晚就能到沿海地区,时间上还算宽裕。”
江暮云单手支着脑袋按了按太阳穴,理清思绪后对几人道“到了沿海地区,再想找到这种没人的小山就很难了。你们要是实在顶不住,现在上山找块空地再休息会儿也行。”
这话主要是对陈教授和陈城说的。
江暮云和楚不闻两个天天在路上进行高强度脑力劳动的人都顶得住,其他几人就更没问题了。
大家就算昨晚熬了个通宵,到早上也就是冷水洗把脸的事,完全不耽误上路。
就是不知道这一老一小能不能经得住折腾。
陈城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她比她这几个哥哥姐姐清醒得都早,刚刚于连长伸着脑袋淋雨的时候,她已经精神抖擞地给陈教授倒水喝了。
这会儿她听说不用出发,立刻又重新缩回了毯子里:“我倒是无所谓,奶奶看着没睡好。”
陈教授这会儿正抱着杯子小口喝水,闻言摇头道:“船上晃来晃去的,我前半夜是基本没睡,后半夜习惯了就还行。主要还是这雨,噼里啪啦吵得头疼,我戴耳塞又不舒服,这才没睡好。要是有时间,我想着上山看看能不能找个避雨的地儿,稍微清静一阵子。”
“成。”江暮云应道:“小白它们几个在山上疯了一夜,估计这附近有几个兔子洞它们都摸清楚了。一会儿我跟它们去看看。”
江暮云敢计划着让大家主动去适应船上的生活,而不是能好过一天是一天先混着再说,也多亏了陈教授的这份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