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在0301。”女人说完之后强忍着哽咽:“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你们是我一家子的恩人。”
秦时武见他们铁了心要一起去,自己抿了抿唇,心下也有些后悔。
如果是他一个人,那女人再问他十遍,他的答案都会是愿意帮忙,哪怕外面下着大雨。
如果外面没像现在这么糟糕,江暮云他们提出帮忙的话,秦时武也会觉得开心。
但现在两边的状况一叠加,秦时武就觉出不对了。
哪怕抛开路况问题不看,外面下着大雨,温度又那么高,从这里去医院,少说也要一个多小时。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都泡在水里,还得费力带着一个大小伙,失温和中暑都有可能,平安回来之后还有感冒的风险。
万一在水里不小心弄出点伤口,或是身上本身就有伤,那下一个高烧的人,说不定就是他们自己。
他自己也就罢了,妹妹和朋友因为他的心软而选择出门冒险,这让秦时武有种他们是受自己连累才被迫涉险的愧疚感。
秦时武下楼的时候拧着眉头。
他不想让江暮云他们跟着,也实在不忍心在答应了人家之后再反口,只想着一会儿干脆不上楼了,直接带着人去医院吧。
反正都得蹚水走,穿不穿雨衣也没太大区别。
江暮云几人回家换好衣服,带上防风镜或者能挡雨的面罩,几人这才往楼下去。
结果他们人还没到三楼,就在楼梯间里碰上了秦时武。
秦时武是一个人回来的,脸色不大好。
江暮云几人不用问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秦时武低声道:“不用去了。我们下去的时候太晚了,人已经走了。”
一时间,楼梯间里安静了下来。
秦时武缓缓吐出一口气,主动开口道:“那男孩儿原本就有皮肤病,还抓得一身伤,昨天下雨的时候还跑出去淋雨了。”
“昨天的风太大,雨水里夹杂着大量泥沙,那男孩用这种水洗澡,伤口越洗越脏,最后感染,发炎了。我估计他半夜就开始烧了。”
秦时武到底是在医院待了这么久,在病人还有救的时候他控制不住心软,但事情尘埃落定后他心态调节得也很快:“他妈妈昨天被困在外面,早上到家才发现孩子发烧,那时候就已经救不回来了。”
话说到这,江暮云也就明白她早上开窗时听到的那些声响都是怎么回事了。
秦时武苦笑着摸摸江暮云的脑袋:“对不起。拖累你们了。”
江暮云笑笑没说话。
秦时武现在能想通就好。
利人可以,前提是绝不能损己。江暮云的思想高度也就到这。
她尊敬那些愿意为他人牺牲的英雄,但她不想自己在意的人成为那位英雄。
秦时武和几人道了歉,也算是给自己下了决心,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对了,我刚刚下去的时候,看见有人在跟楼上的邻居商量租房间暂住。听他们说一楼已经完全没法待人了,现在连二楼的住户都有点怕,想提前往上搬。”
秦时武想起自己在楼下听到的事,觉得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来都来了,下去看看?”楚不闻提议。
“我同意。”吃过对外界不够了解的亏的江暮云投赞成票。
秦时文的适应能力和积极性数一数二,带头往楼下走。
秦时武上楼的时候,人群还聚集在三楼、四楼比较多。
现在他们再往楼下去,已经有人正未雨绸缪地往更高的地方搬了。
几人到了二楼就没再往下走了。
二楼楼梯口已经淹了一半,水面上还漂浮着不少杂物。
“涨这么快?”
南市就没下过这么大的雨,秦时文以为的一楼被淹了,最多也就是水漫到膝盖上面了,没想到是这种程度的淹。
“想想前两年河市大雨。”江暮云道:“感觉河市那巅峰一小时下的雨都没这会儿大。”
河市那场雨下得最大的时候,平均每小时降水量一百多毫米,几个小时就淹了半座城市。
他们现在是照着峰值下了整整一天一夜,而且雨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这会儿还没淹到二楼,只能说他们这个小区地势不低,外加之前那场大旱掏空了南市及周边水系。
秦时文喃喃道:“这雨都下了这么久还不见小,不会旱灾刚过去,又要闹洪水吧?”
江暮云:“有可能,不是说大旱之后必有大涝?还好咱家在十五楼。”
秦时文:“你不觉得你现在太平静了一点吗?”
江暮云三步并做两步跨上台阶:“不平静也没办法,我也不能跟云层打个电话说:‘朋友,水够了,别下了。’或者我们现在去买艘船备着?我感觉这雨一时半会不像能停的样子。”
只在视频里见过这场面的秦时文想了会:“这雨要真再这么下下去,买船也不是不行啊。小南河那边不是挺多卖桨板皮划艇的吗?”
楚不闻插话:“桨板就不用了,我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