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云两人到急诊大楼楼下时,秦时武正带着几个人从里面往外跑。
那几人都穿着身白大褂,衣服有些凌乱,额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与外面的冷空气一接触,直接散出缕缕白雾。
秦时文把包里的衣服拿出来分给他们。
秦时武和跟着他一起跑出来的几人一边道谢,一边把白大褂脱下来交给秦时文,哆哆嗦嗦地往身上套衣服。
市医院没有集中供暖系统,制冷制热都靠空调。今天降温来得太突然,想要靠空调把整栋楼的温度回上来,没几个小时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之前一直在忙,脚下就没个停的时候,还算能撑得住。现在稍微在原地站了会儿,就觉得整个人都要凝住了。
江暮云翻出纸杯,给他们一人倒了杯姜茶。
秦时武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我们刚刚听来的数据,说是两个小时内温度骤降四十度,你们车没熄火吧?”
秦时文道:“没有,不敢熄。怕熄了就打不着了。”
秦时武松了口气:“那就好。”
等几人穿上厚衣服,再把白大褂套回去,一杯姜茶灌下肚,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从零下三十度的地方到零下十度,和从接近三十度的环境里一下子来到零下。
这两种条件下,身体对寒冷的感知是完全不同的。
不夸张地说,他们刚刚是真的不能停也不敢停下,总有种身体一旦停下运动,就会被直接冻在原地的错觉。
医院现在正缺人手,江暮云两人也要赶去消防队,两边都没有耽搁的意思。
在秦时武那几个同学的千恩万谢中,江暮云两人开往下一个目的地。
消防队离市医院不远,江暮云一个电话打过去,等电话挂断的时候,就已经快到消防队门口了。
消防队外面同样是车来车往,不止有消防车,也有不少私家车和电动车,看着都是临时归队的队员。
有几位年纪不小的中年男女,下车时连衣服都没穿好,拎着外套匆匆往里面跑。
赵家昊两人倒是不像秦时武那样匆忙,他俩甚至有空把身上叠穿的短袖脱下来一件,然后再套羊毛衫。
江暮云有些好奇:“我看外头都快忙翻天了,你俩怎么还有空在这穷讲究呢?”
赵家昊边套羊毛衫边道:“现在出警的基本都是去酒吧街那儿,十个里头有九个都是晚上喝多了,一出门就扶着栏杆吐,结果没想到温度太低,手给直接黏栏杆上了,出一趟警能拉八个醉鬼。”
赵家昊把衣服穿好了,就开始给江暮云和秦时文比划:“我听说还有直接抱着栏杆睡的,脸都黏住了半边,自己还无知无觉地往外撕扯,拉都拉不住。”
江暮云和秦时文同时把围巾往脸上捂了捂。
李安轩没跟着八卦,他端了杯姜茶抿了一口,同两人解释道:“现在看着归队的队员多,是因为上头部门正赶着开联合会议,准备全城拉警报,先把市民都叫醒。”
赵家昊顺着话题应和:“我听说是拉防空警报需要的程序太多,官方那边下通知到各个社区让社区叫人也要时间。上头怕等不及,要做两手准备,先让各大支队有空闲的警车、消防车之类的去居民区鸣笛,这才把人都叫回来。”
鸣笛的任务是下发到各大支队的,几个部门的联合动作,不用他们全部承担。而且队里消防车也有限,他俩就是想帮忙也没地儿帮。
所以外面看着人来车往,但这两人却没有像秦时武那样忙得脚不沾地。
江暮云了然。
这是个很实际的问题。
防空警报又不是玩具说拉就能拉,申报审批自然需要时间。
而在凌晨两点这个时间段,官方的指令要下达到各个社区,让社区工作人员回到岗位上开始工作,也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又不是每个社区的工作人员都住在附近小区,而且还二十四小时待命。
况且一个社区要负责好几个小区,有的小区面积还大,就算把该社区工作人员都拉来了也未必够用。
更别说还有老城区那一块,社区办公室的蟑螂都比工作人员多。
等这些地方调动起来,明天全南市所有医院的太平间床位都要告急。
但军警这块儿就不一样了,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轮值,系统内习惯了偶尔有紧急任务的日子,晚上睡觉也很少有人把手机关机或静音,调动速度自然比社区快得多。
江暮云想想,前世的西市好像也是这么处理的。
她那会儿还在宿舍里,半夜的时候各个同学群突然就炸了锅,然后学校广播就响了。
没等一会儿,大学城里就鸣起了尖锐的警笛声。
那时候因为学校的反应快,她都没反应过来那阵警笛声是为了叫醒的,还以为是因为急速降温出了什么事故。
几人简单说了几句,赵家昊两人就回去了。
虽然现在队里没他俩什么事,但他俩还是要随时待命的,万一有地方能用上自己呢。
同城速递送达了,江暮云和秦时文也就没啥事了。
秦时文把江暮云送回家,自己又开着车回了省队,临走还找江暮云要了几包姜茶。
江暮云带姜茶的行为给她提了个醒,她得回去给队里的小孩也灌一杯,不然实在不放心。
江暮云来回折腾半宿,一开门就看到小白缩在角落里,可怜兮兮地伸着个小脑袋盯着门口。
江暮云一回来它就扑了过来,围在她脚边哼哼唧唧。
江暮云回房把空调暖风打开,挠挠小白的下巴:“别家狗都汪汪叫得可凶了,你怎么一天天就只会哼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