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放了点心,抽出习题册翻到睡觉前就在想的那道题,刚顺着睡觉前的思路想了一半,学习委员苏小晴拿着草稿本过来,兴高采烈放在他面前说,“江予!你问我这道题我知道怎么做了!要画两条辅助线,然后才能代公式……”
戴子明还在一旁对着手机为他错付的感情长吁短叹,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好铁汁已经背叛他跳入知识的海洋中畅游了。
这套题有点奥数难度,苏小晴用了一中午才解出来,用了好几张草稿纸。江予听她讲完醍醐灌顶。
讲完,苏小晴说,“我这个解法感觉有点复杂。要不你去问问那个庄敛?你不是和他挺熟的嘛……”
庄敛性格虽然阴郁沉默,刚来的时候就有好多人都怕他,但他中考第一是实实在在的,这道题他肯定会做,而且做法说不定比她能想出来的做法简单。
江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打算等庄敛回来了之后去问问他。
今天晚上没晚自习,所以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就要搬空书布置考场,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把书搬出去了。班级外的走廊有专属于每个人放书的铁柜,可以上锁。
江予继续看下一道题,戴子明站起来,亲亲热热搂住他的脖子说,“找秦哥打球去不去?”
“不去。”江予头也不抬,他又不会打球。
“走走走,”戴子明推着他起身,抓起switch塞他手里,强行掳走他,“我把switch借你玩儿,你就在一边看我们打呗。”
这人刚不是还在伤心吗?情绪怎么跑这么快?江予疑惑,被带出门,炽热的日光燎得他下意识闭了下眼,微微有些恼怒道,“谁这么热还打球啊!”
戴子明指指点点:“年轻人还怕热!丢不丢脸!快走。”
这个点还在打球的人不多,几个打球的男生都没穿校服,穿了球服打全场,戴子明把眼镜和校服外套脱给江予拿着,招呼了一声加入了进去。
江予找了个不晒的地方坐着看他们,过了会跑去小超市买了支雪糕,边舔边搞戴子明的switch。戴子明是switch的狂热爱好者,前两天才送给他一个当生日礼物。
初秋的太阳依旧很晒,球鞋摩擦地面的嘎吱声和篮球排在地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微微驱散了前两天盘踞在心里的阴云,江予低着头打了会游戏,潮汗打湿了后背的衣服。
太阳光渐渐偏过来,江予被热得受不了,抬头喘了口热气,眯着眼睛看了会球场中戴子明和秦晟奔跑的矫健身姿,挪了个位置,找了个阴凉的树荫,把戴子明的衣服往脸上一盖,就地睡了。
球场中的秦晟低喘着问戴子明,“小鱼的手机关机了?”
“啊,没有吧。”戴子明把球传给林昂,抹了把热汗,眯着眼睛往树荫的方向看了眼说,“他刚才还让我给他开热点。——靠,小鱼这姿势是不是睡了?刚醒又睡,小鱼是猪吗?”
和他俩比起来,江予运动神经有点不发达,每次陪他们打球都在球场边看着,戴子明和秦晟手把手都没把他教会之后也放弃了。
球传到秦晟手里,秦晟在几个男生的围堵中起跳,“哐——”的一声,球被用力扣进蓝框中,——一个十分漂亮又非常装逼的灌篮。
戴子明疯狂吹口哨,声嘶力竭:“秦哥牛逼!!!”
球场边的江予嫌吵,取了助听器,翻了个身,屁股对着球场,继续睡。
一场球打完,江予还在睡。
戴子明蹲下|身撩开衣服瞅了眼,对着秦晟挤眉弄眼,折了根草故意在江予的鼻子间作乱,惹得江予皱紧眉别开了头。
秦晟拎起衣领热得扇了几下,很快掠了眼江予空荡荡的右耳,说,“他把那小东西取了。”
“难怪这么吵都能睡着。”戴子明说,在江予身边翻了翻,才在江予肚皮的地方找到他的手机,打开相机拍了几张发给江稚。
江稚很快就回:哟小懒鱼。
江稚:这么悠闲,还不接电话?告诉他等他哥回去把他屁股打烂。
“稚哥给小鱼打电话了吗?”戴子明回他的时候顺口问了句秦晟。
秦晟“嗯”了一下,“打了,说关机。”
“没吧。”戴子明也奇怪,捞起江予放在肚皮上的另一只手机,看见顶部的飞机图标,“得,开飞行模式了。”
秦晟正打算在江予身旁找了个空处坐下,没注意到江予手从肚皮上滑下来,刚准备坐下,就见熟睡中的江予一个鲤鱼打挺猛弹一下,推搡秦晟,炸毛似地说,“手手手——痛痛痛!秦哥你踩我手了!”
秦晟被他吓一跳,抬脚让他着急忙慌抽出手,江予欲哭无泪地捧着被踩红的右手杵着地面起来,掏出助听器戴上,说,“你们打完了?”
“打完了。”秦晟很快看一眼他身上的碎草屑,过了会又看一眼,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帮他拍掉那些碎草屑。
戴子明见状也帮他拍。
“庄敛呢?”秦晟忽然说,“不在吗?”
江予顿了下,低头拍着身上的草屑,偷偷转了下眼珠,语气自然地说,“不在啊。秦哥你突然问他做什么?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庄敛刚回庄家秦晟就让他们别和他走得太近,江予不信才过几天秦晟就会改变对他的想法。
秦晟没回答他最后的问题,戳了下他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两天不是和他走得很近吗?”
“对,没错。”戴子明点头附和,在江予另一边坐下,捅了他胳膊一下,说,“嘶,庄敛好像还真不在。不是,这两天还真是秦哥说的那样,铁汁,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想掺和庄家去啊?”
“不想。”江予沉默了会,老老实实说。
庄家现在蒸蒸日上,庄曜身边的那些人也不喜欢庄敛,那些人的家世都比江家好,江予如果一头掺和进庄家,是以卵击石。
以庄敛敏感的性格,他是不会愿意看见江予随意插手他的事的。
而且,江予心中还悬着一柄名为“死亡”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谁都不知道他会不会死,会死在谁的手里、死在哪儿,所以他不能冒险,只能在细枝末节的地方帮一下庄敛。
“那就好。”戴子明大大咧咧地说,“其实如果你想帮庄敛的话,我和秦哥都可以帮你。对吧秦哥?庄敛是你朋友,那就也是我的朋友了。秦哥你说是吧?”
戴子明和江予一块儿看向秦晟,秦晟掀起眼皮看他俩一眼,勾了勾唇角,很淡地“嗯”了下。
“对嘛。”戴子明笑嘻嘻说,又和秦晟对视了一眼,良久倚着树干,感叹似地说,“小鱼啊,太善良了。”
他们小鱼就是太心软了,对什么人都好。不知道他爸妈怎么养的,养出这么一个冰心玉骨的小鱼。
江予也笑,抬眼看着熙熙攘攘的树叶,清透瞳色干净漂亮得仿佛从没见过世间丑陋的阴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