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们那群太太当中,”江盛还幸灾乐祸,“您地位最高,不管谁管呐?”
可这一份其乐融融就到辞呈递过来的那一秒钟为止。
江盛满脸惊惶地看完,“这是他本人亲笔写的?”
金理事点头,“对,小少爷说他心脏不好,再干下去怕会短寿,请董事长自己来操持。”
说完他看着江盛山雨欲来的脸色。金理事自觉往后退两步,强调说,“这是江总的原话,他让我一字不差,就这么转达给您。”
江盛把辞呈揉成团大力掷了出去。他叉着腰骂道,“我说这个月来,请他回一趟家也不回,打电话也是说两句就挂,他想干什么他!”
说完又连骂了几句不孝子。
陈雁西从地上捡起来,打开一看,字迹工整、笔走龙蛇,还真是她儿子的亲笔。
她抖动两下纸张,“他这是在和我们打擂台?就为了于祗的事。”
“还能是为什么?你说是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他的命根子!觉得我们逼着于祗和他离婚,是欺负了他的心肝宝贝。他怎么不想想,自己对江家有多大的责任?我早说了,他就是个混账羔子!”
江盛连续吼完这几句。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地要往后倒。
金理事和隆叔赶紧扶稳了他。江盛把他俩都推开,“他以为我管不了是吧?小隆,你去把我的西装拿来。”
“换身衣服,我们去集团。”
陈雁西也忙去劝。她一下下顺着江盛的胸口,“你还能行吗你?别逞强了,我把他叫回来。”
“你不许叫。”
江盛大力抢下陈雁西的手机来,“这回你求了他,以后都得听这个不孝子摆布。再说他的脾气,你也叫不动他。还白讨他的臊。”
陈雁西意识到这回她儿子是认真和他们杠上了。
她急得不知怎么好,又想不出这是哪里来的祸端,只能试探性地问,“是于祗在他面前说什么了?”
江盛晃了两下手,“不大像。要是于祗打算告诉他,还至于等到今天发作?”
他推了一下陈雁西,“你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用?快去给我拿衣服啊!”
陈雁西用力斜了他一眼。心道,真是不知道自己几岁了,快去吧老东西,用不了一周就要去抢救。
她拿定主意。这样下去不行,她得去劝一劝。
江盛带着人到集团的时候。江听白正召集了各部门负责人开会,把近期的主抓工作做了最后的布置。
开到最末尾的时候,江盛就进来了。江听白让出主席的位置给他坐,面向众人,严整地说,“以后由董事长继续带领大家,在未来的道路上再创新辉煌。”
说着自己鼓起掌来。底下人也忙站起来鼓掌。
这阵仗把江盛气了个倒仰。
江听白回了办公室命萧铎收拾东西。陈雁西也赶了过来,她把包一扔,板起脸坐在总裁办公室的长沙发上,也不说话,就那么坐着。
江听白看她这样,他也懒得开口,只不时提醒萧铎,“把这只笔也拿上。”
萧铎在这种状况下,他实在站不住,清了下嗓子说,“江总,夫人都坐好久了。”
江听白没有戴眼镜,他眯起眼睛看了看,“那是我妈坐那儿?我还以为谁把尊菩萨搬办公室来了,半天也不动啊她。”
“你眼里还有长辈吗你?”陈雁西指着他质问道。
江听白摇头,“那还真没有。”
陈雁西被他气得直抚胸口,“大热天的,非要气死你妈才满意是吧?让你们离婚,那是为了我自己吗?还不是为了你们江家!”
“那您还挺仁义的,”江听白一副油盐不进的郎当样儿,“毫不为己专门利人,这精神值得歌颂啊。今年感动中国人物评选要没您我不看。”
“......”
陈雁西硬是咽下了这口气,“你就说你到底要怎么样?难不成还要我和你爸舔着脸,去给你媳妇儿赔礼才行?”
他拿起几本书放进箱子里,“我觉得应该,而且最好能正式一点,您的意见呢?”
陈雁西一肚子火没处发,“这么说你就是不肯离婚?你是继承人,又是独子,哪里能由着性子一味胡来!”
江听白抱着箱子走到她面前,“这些年我拼死累活的,没有歇过一天,对得起你们了,这个长子就当到这儿。有空您回趟宁德老家,把我的名儿,从族谱上划了去也行。生孩子的事你们找别人吧,我帮不上忙,再不然你和爸夜里加把劲。”
萧铎简直怀疑自己的听力,陈雁西仗着娘家和丈夫的势在京里横着走了这些年,有谁敢这么和她说话啊?
陈雁西被他气得直跳脚,“你真是色迷心窍了你!那个于祗就有这么好?”
“怎么还在把责任往于二身上推?永远不检讨自己,她生不出孩子是她想这样的吗?不安慰她也就算了,还逼着她和我离婚!当我和她走到今天很容易?就这么把人给我支出去了!”
江听白把手里的纸箱一股脑儿全砸在了地上。
一想到于祗因为他们几句话,非要和他离婚,在杭州外公家,她躲在浴室里哭得那个样子。她以为隔着扇门,放出几道水声他就听不见,她怎么也不想想,这么久他都在做什么呢?江听白哪有一刻不在注意着于二一举一动的?
他就站在浴室外面。那些在喉咙里压不住的哭声,伴随着水流滴答,一下,又一下,像落在他心里头似的,淋得他从头到脚都凉丝丝的。
他一直在等。等着她哭够了,清醒了,自己走出来说,我不想和你离婚。可于祗没有。她擦干了眼泪,出门来还是神志不清,接着说胡话气他。
而他只能靠站在窗台边,背对着于祗抽一口续命。
想到这里。江听白一身的火气都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