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不起谁呢?!”他反驳,
崔悟铭若有所觉眼皮稍抬,下一刻,一本笔记本啪地一下砸在孙璞的鸡窝头上,
随着少年的小声嗷叫,他的同桌俞初融收回手,别了个白眼,“吵死了,一天天话这么多,要有这学习的劲头还需要别人教?”
孙璞委屈地摸了摸头,双手投降:“行行行,我不说话不说话。”
俞初融哼了一声,收回眼时余光不经意够向斜后方那人。
男生却早已低下头去写作业,侧颜清隽利落,捏着笔杆的手指修长有力。
—
最后一节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越见织还在和化学作业奋斗。
令娴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越见织起身让座,手肘却还粘在课桌上。
令娴然:“......”
“放弃吧织宝,”她苦口婆心,“反正再挣扎也是要错的。”
越见织头也没抬,笔下刷刷刷,倔强得像头驴,“就算错,我也要错得体面。”
所谓体面,当然是把字写得满满当当。
令娴然不再劝,叹口气就往外走。
教室里不少同学和越见织一样埋头苦干——但他们绝不敢把化学作业放到最后做,
柿子还得挑软的捏,根据老师的秉性与宽容程度,语文作业或是英语作业就成了该被拖欠的最佳选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因为写字的速度太快,越见织稍松笔,甩了下手腕,掌心的汗被风吹得发凉。
她现在心中充满了可耻的想找本作业本来抄的下作念头,这念头持续发酵,还没被她摒弃,作业本忽地被阴影遮住。
越见织一僵,余光够过去,
视线内是洁白的衬衫袖口,因为被主人随意上掀露出截利落的腕骨,
身量极高的男生站在过道里,单手捧着一沓作业本,正低头记名单,
越见织头皮发麻,忙收回注意力,果不其然——
下一刻,熟悉的目光压在她身上,
与此同时是课代表的声音,
不紧不慢的:“越同学,就差你了。”
谢天谢地,
越见织抓狂地想,
时隔一个月,她终于又听到了这句话。
—
他没有说“越同学,你的作业还没交”,而是说“越同学,就差你了”,
即便他语气温和得与平日无异,但是其中暗藏着的压迫在短短几字之差中足以体现。
越见织避开他垂眸望来的目光,握着笔杆子的手也有些发紧,只能低低挤出一句,“抱歉,我马上做......”
心里却生出一股闷气,
无他,这位化学课代表的英语作业也总是迟交,如果不是今天化学老师作业截止时间推迟了,英语老师又没布置作业,谁催谁还不一定呢。
但她表面上还是一副极其怂、极其软弱的模样,以期对方能不和她计较。
因为她真怕他。
或许是因为对方“化学课代表”这个极具威严的身份,她一见到他就能想起被化学支配的恐怖,是那种从脊背一路窜上头皮噼里啪啦发麻的感触。
但他本人在平日里再平和不过,就像现在这样,哪怕面临着快到门禁时间的危机,依旧沉稳地等着她,等着她的作业本。
越见织胸口憋着气,笔尖都带着细颤,大脑在紧张的境况下飞速运转,
她咬了咬笔帽,才要进行下一步,耳边却忽地响起他的声音,“反应速率系数算错了。”
越见织一愣,
他居然一直在看她写?
居然在看她写?
她写的这鬼东西被人看到了?
脑袋里瞬间被这几个字喷涌得挤满,越见织胸口的闷气在瞬间发烫、上涌,直直冲到天灵盖。
像她这种学渣,最怕的不是在老师面前丢脸,也不是在同学面前丢脸,而是公开处刑般将丢脸的细节完完全全展露。
教室里的人原本就所剩无几,偌大的教室随着最后一个同学同崔悟铭打招呼离开而显得空寂。
越见织不停地劝自己平心静气,她抿着唇,尽力忽视身旁人的气息,却还是没忍住,偏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