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乌啼,日升鸟鸣。
转眼已经是三日后了,玉晏天一直不肯服药。
这可愁坏了吴氏姐妹,淑妃再沉不住气。不顾吴贵妃的阻拦,闯进了玉晏天房内。
吴贵妃看着倔强的淑妃,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玉晏天服用姜栋给的药,虽然还是身子不适,可比起前几日已好受得多。
“天儿,我知道你没睡。我可不是我姐姐有好脾气,有些事,想必你还不知道吧。”
淑妃原本想好声好气,与玉晏天相谈。可是见玉晏天躺在床上,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心火涌出,口气多少有些凶狠。
玉晏天仍旧闭目养神,不做理会。
淑妃也不再顾忌,声色俱厉道:“你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你就不想知道,自己为何会中毒。”
听见中毒二字,玉晏天睫毛微微颤动。可他仍旧未睁眼回应,以不变应万变。
淑妃俨然已经没了耐性,一股脑将埋藏在心中的秘密,托盘而出。
“你母亲并非病逝,而是被人毒死的。”
淑妃刻意拿腔拿调,阴沉着一字一顿,更使这字字入耳心颤。
玉晏天陡然惊闻,一口气上不来剧烈咳嗽起来。似乎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才能平息震惊。
淑妃叹口气,想替玉晏天拍背顺气。
可玉晏天抬手挡开,瞪着猩红的双目,咬牙切齿道:“姐姐最好把话说清楚,不然我宁愿玉碎不为瓦全。”
淑妃一咬牙心狠道:“具体如何,我并不清楚,可你母亲的死,不是裴尚书便是魏尚书做的,你也知道这男女两派,都想笼络巩固各自的势力,你如今的继母,也不知道是谁的人。”
“咳咳咳……”
玉晏天闻后再忍不住,身子剧烈颤抖,猛地咳出一口热血。
血腥味蔓延开来,像无数根针游走刺入心房。他极力忍耐心痛,咬破了唇瓣竟不自知。
眼前的少年,犹如一头受伤的猛兽,周身散着嗜血的狂怒与哀伤。
第11章
玉晏天强撑着一口气,伸手拽住幔帐颤颤抖抖艰难滑下床。
明明已是至于此极,他甩开淑妃的相扶倔强地站直身子,瞋目切齿道:“我要你发毒誓若你所言有虚,生生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受尽酷刑……”
玉晏天因痛剧烈喘~息着,他的唇被血色晕染绯红妖媚。瞳孔满是红丝,眼神里尽是恨意如鬼魅阴狠。
这模样令淑妃打了一个寒颤,她知道若不能将对方置之死地而后生,她的劝说便不会有用。
淑妃心一横,抬起手立起誓状,正二八百道:“若我有一句虚言,生生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天地在上,以此为证。”
淑妃说完毫不犹豫将自己的食指咬破,忍着疼挤出血,正颜厉色道:“如此你肯信了吗?”
玉晏天背靠在床杆上撑着身子,明明已是痛不可忍却冷笑不屑道:“无凭无据,仅凭你几句话,如何让我信服。”
母亲骤然离世,他稍大些自然有怀疑过。
可又毫无头绪,淑妃方才之言勾起他的猜测这才会方寸大乱。
淑妃没想到这个孩子如此难缠,又可怜他与她一样也是自幼丧母。
淑妃叹口气,软言道:“即便你信不过我,周老管家你总要信得过吧。”
淑妃从袖口掏出一个信封,又从信封掏出一张信纸替给玉晏天。
玉晏天迅速接过信纸,纸张已泛黄看来有些年头了。再看那上面的字迹,的确是老管家的笔记。
信上说:表小姐芳鉴:玉氏舅母去年突病暴毙,吾深感事有蹊跷,暗查其尸恐是中毒所致。而今新妇马氏入门,乃京都人氏。吾窥得马氏与裴魏大官书信往来,望表小姐暗查一二。祝安好。老奴周某人署笔,惠安十一年三月初六。
玉晏天如雷击颤栗,信纸飘然落地。
那年三月初六正是他幼弟出生的日子,那日他记得老周管家神色慌张出了门。
此刻他不得不信,翻江倒海的痛楚,淹没他的理智,情难自已撕心裂肺地吼着:“母亲,母亲……”只感到五脏俱裂,心如刀割令他背过气去昏厥倒地。
淑妃扑到玉晏天身旁抱住他,心疼哭喊着:“快传太医来,姐姐,快啊……”
淑妃口不择言,等候在门外的吴贵妃听见呼喊即明其意,急命身旁的赵太医一同进去。
吴贵妃打从淑妃进去玉晏天房内,便命人去太医署请赵太医。
她深知以玉晏天的身体,必然承受不住。
吴贵妃领着赵太医与宫人冲了进来,两名宫人合力将玉晏天抬回床上随即退出,赵太医立刻伸手搭脉。
赵太医搭着脉双眼不由瞪大,像是惊讶。
抬起手又重新搭了一遍脉,嘴里不由发出怪语:“怪了,怪了,真是怪了……”
吴贵妃与淑妃惶惶不安,吴贵妃只道玉晏天怕是不好,泪涌呜咽问道:“这孩子还有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