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到了乾清宫,侍立小太监进去通禀,不一会儿就出来引领她进门。
赵倝坐在书案后的紫檀龙纹圈椅里,手上拿着本书,正在垂眼翻看。
赵锦宁上前行了礼,问完安,他才慢慢放下手中的书,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帝王面,言语带着笑:“二妹妹何须这多礼,快坐。”
她谢了恩,欠身坐在了靠窗第二把圈椅上,微笑道:“听皇后嫂嫂说,皇上近日为国事操劳,睡眠欠佳,锦宁做了几个安神助眠的香囊来呈送皇上。”她看了一眼颂茴,颂茴躬身上前,将手里的托盘递给了御前侍奉的小太监。
“都是一些草药,挂到帐子里,比点香便宜些。”
“难为二妹妹为朕着想,”赵倝接过来一看,做工精美,袋面上的二龙戏珠更是绣的活灵活现,不由一喜,面上笑意也深了几分,侧脸吩咐小太监,“朕很喜欢,去挂到帐中罢。”
转而又细细打量赵锦宁一番,笑了笑:“朕这几日一直不得闲儿,未能去瞧瞧妹妹,眼下见妹妹气色倒还好,”视线移到她微拢小臂上停了一霎,关切道,“伤可都好了?女孩儿比不得男子,万万不要留疤才是。”
赵锦宁微微弯腰,颔首:“多谢皇上挂念,”她抬手抚了一下手臂,笑道:“都好了。”
“妹妹不必如此多礼,私底下,妹妹还和以前一样唤朕二哥哥便是,”赵倝道。
赵锦宁站起敛衽:“是。”
赵倝忙忙摆手示意她坐下不必多礼,又指了指她身旁几桌上小太监才上的茶,笑道:“这是雨前新茶,你尝尝,若是喜欢,待会儿带些回去。”
兄妹又闲谈了几句,赵倝见赵锦宁神情似有犯难,欲言又止,便道:“妹妹,可是有事?不妨直说。”
赵锦宁站起来,恭敬又行一礼:“锦宁原本不该为这点小事来烦皇兄,可除了皇兄也无人敢为我做主了。”
“妹妹有什么为难的事,尽可对朕讲,”赵倝搁下手中茶碗,踱步过来扶她。
她缓缓道来:“锦宁的乳母,早些年犯错被太后娘娘责罚进了浣衣局,我听闻她病了,不得医治”说着说着,她眼眶红红的,哽咽道:“孙嬷嬷犯错锦宁本不该求情,可嬷嬷打小看我长大,锦宁想求皇兄个恩典,让太医给她医治”
赵倝见她要掉眼泪,抬起手落在她肩头轻轻拍了一下,安慰道:“朕还当是什么事儿,这有什么难得,等下朕便派太医去给孙嬷嬷诊治,等她病好了就让她回宁清宫。”
赵锦宁捏着帕子拭了泪,谢过恩就领着颂茴辞了出来。
没过几日,孙嬷嬷就到了宁清宫,一见旧主老泪纵横的拉着赵锦宁的手,哭的不停,“老奴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公主了…老天爷对我不薄,临死前还能再见一见公主…老奴死而无憾了!”
“妈妈快休要这么说,”赵锦宁也眼泪汪汪的,让孙嬷嬷在秀墩上坐了,侧脸给了颂茴个眼神,“我有话想要问妈妈。”
颂茴会意,悄声退出碧纱橱,屏退了殿内侍立宫婢,自己守在了门外。
碧纱橱内赵锦宁开了口:“当年我母妃自戕那晚,妈妈可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