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说话,没有娱乐,这一?刻彼此?依偎的?温暖,就足以慰藉她。
“渴不?渴?”北方干燥,烧了坑的?屋里更是干得起皮,谢玄英喂她喝水,“你风寒没好,多喝点。”
她只好喝了半盏,问:“你喝吗?”
他摇头,给自己的?酒盅里续了半杯烧酒,慢慢饮。
程丹若问:“你是不?是想家了?”
谢玄英:“还好。”
她轻声叹气。
重感情的?人,往往会对亲人颇多容忍,莫论最重视血缘的?古人。
然而,此?时的?靖海侯府,靖海侯多半在和谢二说话,谢大和莫大奶奶抱着活蹦乱跳的?儿子,荣二奶奶估计黯然神?伤一?会儿,又安慰自己安哥儿是嫡长孙,家里的?一?切都是儿子的?。
柳氏呢,可能有点惦记儿子,但谢四在身边,也不?会太想。她已经习惯了谢玄英离家外出,早晚会把注意力分到魏氏身上。
“他们对你不?算好,你却总是惦记他们,毕竟是亲人。”她平常地说,“在宫里的?时候,你格外想他们,对吧?”
他缓缓点了点头。
“义父对你好,可你只是弟子,不?是亲生?儿子。”程丹若道,“逢年过?节,他和妻儿团聚,你便意识到,自己终究是外人。”
谢玄英扶正她滑落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程丹若道:“所?以,你想娶一?个深爱的?女人,生?儿育女,做个好父亲,把自己没有得到过?的?东西,都给他们,是不?是?”
他稀奇:“你怎么知道的??”
“你对马都这么好。”她笑了笑,“我当然知道。”
谢玄英不?作声了。
他倏而意识到,也许这也是她从前缄默的?原因之一?。
“我没有办法实?现你这个愿望了。”程丹若说,“你不?要怪我。”
“这话从何说起。”谢玄英摇摇头,道,“你实?现了我大半的?心愿。”
她道:“总有遗憾吧。”
“谁的?人生?没有遗憾?”他说,“老师也有遗憾。”
程丹若:“嗯?”
“如若当初,他像大宗伯一?样没有走,今天也许已入阁拜相。”谢玄英道,“老师也遗憾,可他不?后悔。”
他加重语气:“彼时弃官而走,今朝只是遗憾,若没有走,必然懊悔终生?。功名利禄,又怎么比得了良知呢?”
程丹若细细品着这话,承认有点道理。
遗憾和后悔,好像是两回事。
“听你说,总觉得‘致良知’三个字,真的?好难。”
“圣人之道,怎能不?难?”
“也是。”
窗外响起了爆竹声。
她骤然吃惊:“到子时了吗?好快。”
“嗯。”他抚摸她的?背脊,“又一?年了,睡吧。”
终于守完了,程丹若不?再坚持,刷牙漱口,钻入被?窝。
炮仗还在喧哗,她却又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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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元旦的?夜晚。
和朋友看完跨年烟花,已经临近午夜,校门?虽然能进,却要走过?一?条小路才能回宿舍。
平时大家相约一?起下课倒没什么,可这两天,路灯恰好坏了,怪渗人的?。
她的?三个室友,两个回家,一?个习惯早睡,此?时,独自走过?这条路,显然需要一?点勇气。
程丹若踟蹰,路很?熟,硬着头皮自己走也不?是不?行,可没有了熟悉的?路灯,怎么看,都透着几分陌生?感。
树也太高了吧。
怎么不?是笔直的?,这么多拐角?
风送来别人的?脚步声。
程丹若看看这条漫长的?小路,再看看光明的?保安亭,犹豫要不?要喊人来接。
念头一?起,她就感觉到自己被?搂入怀抱。
熟悉的?胸膛,熟悉的?气息,驱散了冬日的?严寒。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