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寿知道皇帝的话必须一字不落的告诉父亲,虽然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发现父亲的脸上很明显的抽搐了一下,他还是坚持把话说完。
“臭小子,这就是警告啊,陛下的身体这两年垮的很厉害,听孙先生说陛下的气血非常的旺盛,如果是年轻人有这样的脉象,那就一定是好事,但是放在陛下的身上就是坏事了,气血旺盛其实都是被那些药物堆出来的,年轻人在早晨流点鼻血不要紧,老年人出现这样的症状就要命了,更何况他还有风疾。
所以他非常的主意这些事情,从不会让自己过于操劳,可是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的,爹爹估计陛下的身子已经亏损的厉害了,这些年再也没有诞育一位王子和公主就很说明问题。
这些事你心里有数就好,好好地在宫里当差,咱们家里啊,你其实就是人质,陛下已经没有了早年的雄心壮志,所以才会把你从兵部调去宫里当千牛卫的郎将,人心就是这个样子,现在陛下只能用那些虎狼之药来维持自己的赫赫天威。
所以啊,不要触怒他,顺着他,什么好听就说什么,他这时候最需要的是安慰,不是忠心,你看看最近提拔的一些人,其中有三个文章写的好就获得越级升迁,而这些文章无一不是赞颂陛下英明神武的文章。
这样的东西早年间许敬宗非常的擅长,李义府也是写这种文体的高手,他们两个人现在从不写这样的文章知道是什么缘故吗?”
云寿回答道:“难道说他们也会顾及脸面?”
“脸面这种东西在许敬宗和李义府的身上你不可能会看到,他们是纯粹的政治动物,他们是在为将来做考虑,一旦新皇登基,那些马屁文人不管是不是有才能,都会被打上一个人幸进的标签,将永无出头之日,用短暂的辉煌去换取日后的落寞他们是不愿意的。打算走长路的人都会是这个样子,你看着,一旦陛下知道自己寿数将尽,爹爹一定会被陛下夺官去职,等承乾继位之后,爹爹才会有复出的可能,这就叫做恩出于上,不过爹爹不打算出来了,以后云家就要靠你们兄弟来支撑,为了让承乾安心,我还不能去远方,只能在玉山书院做一个先生。
云家将来的事情爹爹已经安排好了,你们三兄弟爹爹不担心,唯一担心的就是小暮,这孩子的性格多变,耳根子又软,既没有继承她母亲的坚韧,也没有继承爹爹的聪慧,现在最让爹爹担心的就是她。”
云寿笑着说:“爹爹多虑了,小暮虽然缺点良多,但是生性却非常的善良,老祖宗这些日子正在对她进行耳提面命,想必会有大长进。”
云烨摇摇头说:“元章先生前些日子邀请我去书院讲学,估计是他已经看出来朝堂有些不妥了,老先生历经风雨,一双眼睛从未看错过人,爹爹和长孙无忌的纷争总有一个需要退让的,爹爹已经在将所有的公务往长孙一系倾斜,说到底除了兵部,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
这个时候,你要看好小暮,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任何事情,李象不是一个良配,爹爹发现他正在走李治的老路,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你从现在起,就不要和李象有任何纠结了,很危险,李怀仁就是前车之鉴。”
云寿惊愕的道:“他凭什么?李治好歹还有晋阳做基础,他有什么?长孙家应该不会再像前一次那样冒天下之大不韪了吧?那样的把戏耍一次都嫌多,还来?”
云烨撇撇撇嘴说道:“一个办法只要好用,就会继续用下去,你看看渔翁就知道,他们总是能或多或少的钓上鱼来,长孙家就是渔翁,李家的子弟就是河里的鱼,总有贪心想要咬鱼饵的家伙,上一次是李治,这一次很有可能就是李象!”
“他有什么样的本事孩儿很清楚,再说了继承皇位的是太子殿下,不是他,他现在下手有些太早了吧?”
云烨拍拍儿子的肩膀说:“自从出了李治的事情之后,爹爹痛定思痛之下,不吝将人心想的更坏一些,放心吧,我已经告诉太子,要他注意一下自己的儿子。”
辛月见父子二人的谈话结束了,就从门外走了进来笑着说:“还有三天就到了中秋,咱家今年喜事多,不如热闹一下如何?”
云烨笑道:“你不说我几乎忘记了,家里中秋的赏赐准备好了吗?今年有些老人的礼物我需要亲自送过去,酒坊里的老人手,今年的份额加倍,如果有愿意去岳州或者邕州的,尽管放行就是了,另外我打算将小暮送去岳州住一段时间,她已经不宜留在长安了。”
“因为李象?”
“是的,那个傻丫头的皇后梦也不知道清醒了没有,还有啊,告诉小武,她要是再敢蛊惑小暮,我会打断她的腿!”
辛月疑惑的看看丈夫的脸,这还是夫君第一次真的对小武动怒。
晚饭的时候云暮没有出来,她一个人留在闺房里细细的思量哥哥说的那些话,想到最后苦笑了一声,解开自己的头发,取出古筝开始调试音阶,自己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动过这东西了?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农人告余以春及,将有事于西畴。或命巾车,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寻壑,亦崎岖而经丘。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善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