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禹杰一走远,晾在一旁许久的徐子晴立刻原型毕露,抓住我的肩膀,化作小花痴兴奋嚷嚷:「你们真的没有在交往?怎么看你们都是在交往的甜蜜小情侣呀!」
我努力把她推远一点,徐子晴的狮吼功越来越厉害,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耳朵会聋,「你哪隻眼睛看到的?」
「先不说他含情脉脉的眼神,他跟你说话的时候多温柔啊!那语调——嘶,不愧是我们学校的男神,甜的都要掉渣了。」光用说的还不够表达徐子晴的激动,她甚至搓搓手臂,假装掉一地鸡皮疙瘩。
含情脉脉、温柔?
他今天不知道是哪根神经错乱,刻意营造出我和他非常要好的氛围,儘管我们之间的互动多么油腔滑调甚至是浓情蜜意,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我能清楚地从中感受到那不该出现在青梅竹马之间的尷尬疏离。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中学三年完全没交集?」
「那有什么关係。」徐子晴蛮不在乎,双臂交叉置于胸前,「他现在回来找你,就代表想与你重修旧好。」
「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你自己不也是想和他继续当好朋友吗?一样的想法,只不过他比你主动。」她顿了下,突然陷入沉思,「你说……他会不会是想追你?」
我立刻摆摆手,「怎么可能,他心里早有人了。」
「谁啊?」
「你不认识,是小学时候和我们同班的一个女生,可以说是邵禹杰的初恋吧。」
「那都是过去式啦。」
「你不懂,后来我又听说过他欣赏的好几个女孩,都是跟我不同类型,又文静、又乖巧。国一他喜欢上另一个孩子,用情至深。」
徐子晴见说不过我,也不再与我辩驳,「那,你刚刚怎么说他不了解你啊,同班这么久,怎么可能不了解。」
「我认真的,三年的疏远可以改变很多事,童年的事情我记不太起来,国中我没有机会观察,更没认真聊过彼此的兴趣爱好。」随手拉开铁罐的拉环,我小口小口啜饮,奶茶的温度刚刚好,不甚烫口,奶香和茶叶交织出的甜味在嘴里逐渐化开。
小学国文课本里有一课曾介绍李白的〈长干行〉,当读到「遶床弄青梅」一句时,老师特地解释何谓青梅竹马。
「大家想想看,现在你十一岁,有没有一个人,过去这几年都和你一直在一起,没有分开过呀?有的话请举手。」
平时阅读的故事里头常常见到一起长大的儿时玩伴,然而现实中真有那么一人的依然佔少数,我左思右想,找不到属于我的那个人,便没有举手,反倒我隔壁的邵禹杰直直地举起他的手臂。
咦?原来邵禹杰有青梅竹马的吗?我竟然没听说过?亏我还是他的好同学。
直到老师点人发言,从他口中听见「林苡韶」三个字,我才知道:对邵禹杰而言,我便是他的青梅。
「禹杰,你和苡韶认识多久了啊?」也许是看我俩认同感不一致,老师语带好奇。
「八年,我们从幼稚园就开始同班。」说这话的时候,邵禹杰看向我的目光彷彿还参杂着些许责怪,颇有深闺怨妇的气势。
「老师也认识一个朋友,他和他同学同班了十二年呢,你们很有缘份,要好好珍惜喔。」
此后老师的话一语成讖,我与他的缘分远远超过预期,往后我们的青春里,一直都有彼此。
所以当我发现我和他越来越陌生的时候,我曾努力想和他拉回关係,例如试着融入他的生活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