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天明等到日落,直至夜半时分,房门终于被推开,他瞧了一眼满桌未被碰过的菜品、从随行宫女手中接过刚熬好的汤药,便让旁人退出房外。
我坐在床沿,本来有满肚的话要向他说,想骂他欺骗我、想问他打算如何对付隐隐,可一见到他我突然不知该怎么开口,一想起他的再次背叛,我就恨他的狠心、更恨自己的蠢笨。
「喝了。」他的脸色略为苍白,手上缠着白布,看来昨夜他被隐隐伤得不轻。
我拿过药碗砸向地面,清脆的响声伴随着一地的碎片与伤药宣告着我与他的同盟破裂,「放了隐隐。」
「若我拒绝呢?要以死相逼吗?可惜我知道你为了苏隐隐,绝不会寻死,你还期盼着救他出天牢、期盼着与他相聚,所以你的威胁毫不可信。」言羲的神情十分淡漠,没了过往的风采与炙热,他不悦,为昨晚糟心的一切、也为我对隐隐的关心。
我起身,弯膝跪地,恳求:「请你放过隐隐吧,我求你放过他吧。」上一回我跪他是发自真心的感谢,而这回剩下无奈且卑微的乞讨,我不需要什么自尊,只要隐隐安好,他已经为我死过一次,我不想他再伤一回。
言羲蹲下身子,指腹抚过我脸上的伤口,哀笑道:「你为了他什么都肯做,是吗?你越是如此、我越不会放过他,我要一辈子关着他,他一日在我手中,你就一日不敢离开我。」
走到今日,言羲的爱早已变质,他犯过很多错,至少曾是出自真心,如今他的爱只剩佔有与报復,他要用折磨隐隐来折磨我,殊不知同时他也在折磨着自己。
「……可是我不爱你……。」
「我知道。」
言羲的手绕到我后颈,一勾我便跌入他怀中,他头一低吻上了我的唇,狂乱而粗暴,我越挣扎、他使的劲就越大,彷彿要将我吞噬般躁动,我舌上的伤口受了刺激再次溢血,血腥在彼此口中漫开……。
不同于上次尽冬餵我吞食药丸时只有气愤与噁心,言羲的吻夹杂着情意、忌妒与不甘,反让我更觉对不起隐隐,当言羲离开我的唇,我才意识到泪已满面。
「纵然你不爱我,我也要将你留下,你若逃,我会杀尽沿途所有帮助你的人,马夫、旅店、乾粮铺、所有的人,包含远在阿锦州的青冥族人。」
他的眼中再不见过往的温柔与暖心,我成了他的囚犯,他要我用一生来偿还不爱他的代价,他的冰冷与狠绝将我拋进寒冰地狱、冻得我寒心彻骨。
他清楚我最在乎的是什么,所以用隐隐、用青冥族人、用无辜之人的性命来要胁我就范,纳月说的可能一语成讖了,我……或许从一开始就选错了人。
「是否觉得我狠毒?」他的唇染上了我的血,那一剎我真的犹如见到恶鬼般恐惧颤抖,「锦尘,我累了,既然不论我如何付出你都无动于衷,我又何必白费心机?是你将我的耐心彻底消磨尽了。」
「为何是我……为何偏偏要是我……?」
「你不该救我上船,若非那次相遇,我不会为你痴迷、为你干尽恶事,是你向我伸出了手,你起了头,却由不得你说断就断。」
「不是、不是我!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承认是我起的头,但我没有责任去扛下言羲犯错的责任。
「因为你,我才做出选择,锦尘,我是真的很爱你。」他的眼神依旧冰冷。
我摇头,答道:「不,你根本不懂何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