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山坞的生活比李灵珑预想中的要惬意许多。
赵阚每日都会替她送来吃食,下午再来合院干活。她和赤豆无事便在这附近乱转,亦或是在庭院里习武、看话本。这儿的环境比丹阳城拥挤的主城区不知道要开阔多少,白日里也没有妓女和奏乐的嘈杂声,清静又舒心。
唯独可怜了跑腿的赵阚。
山间的草木拉开了各栋房屋之间距离,走动起来不那么方便,因此极山坞在对下仆的管理上也就没那么严苛。那些极边远的库房合藏书楼,只会有管事在节气更替的时候来检查仆从是否偷懒。但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赵阚还是兢兢业业地按照要求干活,还得……穿着女式的下仆裙装。
是了,那通传的管事见他带来的珑姑娘是名女子,便分给他一套下仆穿的衫裙。亏得他身形瘦小,否则真就功亏一篑了。然这还不算是最磨人的——每日他理完了那上下三层的书卷后,还得去替合院里那位祖宗拾掇屋子。
天晓得她究竟是如何被少阁主娇养长大的?一个小娘子,竟是连床褥都不会铺?难怪那日她说不会干活呢!里里外外一番折腾再下山去,饶是武功再高明都精疲力尽了。
赵阚认命般地叹了一口气,只希望此番任务结束后,少阁主能晋他为丙牌,让他心里能稍稍有点子宽慰。
“你来啦。”
李灵珑坐在主厢房的屋顶上朝他挥手,她穿着同他一样的齐胸衫裙,头发堪堪用了支绞金簪子挽起:“我早晨就发觉了,你怎么如此暮气沉沉的?”
能不沉吗,这一天天忙前忙后的。
赵阚在心里腹诽,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勉强笑笑:“昨夜没怎么睡好。”
“我瞧你这脸色实在是很差,要不你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李灵珑晃了晃腿:“我昨日便想和你说来的,我瞧你这跑上跑下也怪累的,不如从明儿起就别来替我干活了。”
“可是这活……”
“嗳!反正那高玄知不是还要六七日才能回吗?”她轻巧地跃下房顶,对他咧嘴笑笑,一对梨涡显得她格外真诚:“那你提前回来打扫不就好了?我这两日潜心研究了一下,发觉这干活也不是特、特别难!就当我心善,放你假啦。”
赵阚被她说得有些心动,可仍隐隐放心不下:“您真的确定不用我帮衬?”
“放心、放心!”李灵珑拍着胸脯,娇声娇气地保证,“那苕帚、墩布、鸡毛掸子,我都仔细研究过一遍,不会再像过去那般无知了!”
“我听内门饭堂的婆姨说,高玄知一行人还有七日才归,那在下便五日后再来替你干活,每日三餐也不会误了您的。”赵阚想起什么,仔细叮嘱道:“珑姑娘,你千万要记得,不要乱跑。高玄知是宗主高弈清唯一的弟子,他的院子离山顶是最近的,这往儿左另一侧是玄药宗长老的寝居,你可别和他对上了。”
“玄药宗?”
“是给极山坞内部提供丹药的一个分支,都说高弈清进入那传说中的结丹之境在即了么?少不得玄药宗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