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和布木布泰一样,都是生下了三个女儿,但她和布木布泰有一点不同,就是她只生下了三个女儿,之后就再没有生养了,布木布泰是生下了一个阿哥才得来三个女儿,因而在布木布泰的阿哥生下来后,她就将福临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福临是科尔沁部落与皇上的血脉,换而言之,福临也是她哲哲的亲生儿子,只是投胎到布木布泰肚子里罢了。
她眉头紧皱着,听着奴才的禀告。
那奴才道:“主子,侧福晋到了福临阿哥屋子里,将她亲手做的长寿面给福临阿哥送去了。”
哲哲脸色顿黑,一气之下将长长的护甲给折断了,“她这是什么意思,将福临当作是她争宠的把戏了?”
她心里怎么不为此着急,起初她想方设法将福临要到身边养,就是想让福临记住她这个养母,对生母就没必要处处挂念了,布木布泰先前还会顾忌自己儿子养在她身下的好处,眼下连这个都不顾忌了,果然是利欲熏心!
“主子请放心,侧福晋的手段没有成真,福临阿哥当着她的面将她那碗长寿面扔出来了,说是不屑于她的假心假意!”
“哼,这还差不多,我在福临发高烧时日日夜夜看顾着他,布木布泰只是彻夜不眠而已,凭什么在福临要长成时过来拾果子了!”
哲哲下意识忘记自己阻拦着布木布泰不让她照顾福临的事实,只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接下来,布木布泰应该会乖乖争宠了,何必将心思放在福临身上。”
最好是与海兰珠和娜木钟一起争起来,她从来都不嫌热闹过多。
……
确实如哲哲想的那样,布木布泰平静的将散落在地面上的碗筷收拾好,不顾忌那碗有多烫。
她怕面冷,吃得人不舒坦,特地给面浇了滚烫的面汤,因而她的双手此刻红透之极。
苏茉儿一脸心疼的看着她,主子也不是平日里没有关心福临阿哥啊,亲生的骨肉,寻常人都抛弃不下,主子当然是疼爱小阿哥的,为何在福临阿哥眼里,主子所做的一切成了虚情假意。
福临站在门口,周身穿得暖和极了,他皱着眉头,恶狠狠道:“本阿哥亲生的额娘是嫡福晋,你别来和本阿哥虚情假意。”
布木布泰突然抬头,她问道:“当真?”
“什么?”
“我是说你说的话当真?”
福临年纪小小,但是一张恶脸已经显示出他对生母的不屑一顾了,“本阿哥说了,你不要在我面前虚情假意,我见了一次就觉得恶心!”
布木布泰心里晦涩极了,也平静极了,“额娘心里面不是不想你的,额娘也曾在你生病时在你窗前日日祈祷着你身子快速转好,也曾在你被功课劳累到时劝皇上给你松松劲,额娘心里挂念你啊,额娘怎么可能虚情假意对自己的孩子。”
她心里面只是想着福临说不定不知道他生母也是关心他的,不是虚情假意,而是真心将自己的骨肉放在心上了。
她前世对儿子上心,对女儿也十分上心,她怎么会狠心对福临不好呢,这种误会一直持续到福临死去前,她都没法解释清楚,福临一直以为她是看重她皇子阿哥的身份,一切都是虚情假意,可是她对自己亲生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关心,为什么她的关心是虚情假意?
她想了一辈子都没有想清楚。
“那又如何,我只看到你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分明性情懦弱着,还是嫡额娘关心我,日日在我床前照顾着。”福临不爽道,他知道布木布泰会挂念他,可是他要一个无宠无权的额娘的挂念有何用!
倘若她积极争宠,得了汗阿玛宠爱,他高看她一眼也无碍!
布木布泰心里一凉,原来他是知道的。
“我知道了。”她深深看了一眼福临,“之后额娘不会再烦你了。”
之后她该将心思放在皇太极身上了,与福临之间的亲子情,她不会再理会了。
福临冷笑一声,回了屋里,连看她一眼都觉得不耐烦。
布木布泰脑袋清醒了,上辈子涌上来的悲哀尽数回收,她以为是因为自己没有抚养福临的缘故,才导致这孩子对她满是仇视,因而她上辈子一直在讨好这孩子,为此过得痛苦不已。
只是这辈子她不会这么做了,她一向审时度势,她在明白福临心里面在这时已经种下对她的仇恨后,她就算再痛苦,她都得将这块肉割下来了,肉不割,只会再心里腐烂,她是再清楚不过这种事了,而且,她早就发过誓了,这辈子不会重现上辈子要走的路。
不曾想她这一面不小心袒露在出来误入之人眼里,全然成了心痛与悔恨。
多尔衮双手颤抖,看着自己心爱的格格顾不得下雪天的严寒将碗筷收拾起来,看着福临对她抛下狠话,看着她一脸悲哀到极致没有表情的模样。
他心想,他怎么敢的啊,布木布泰不是他亲生额娘吗,这种畜生,与他汗阿玛别无二致!
他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他的格格面前抱着她,对她说,她还有他,不要难过。
只是他不能,他早就发过誓了,他不能打扰布木布泰的生活,他知道布木布泰在后宫站稳脚跟费了多少功夫,所以他不能因为他的不忍,将布木布泰的生活给毁灭了,他也不敢保证布木布泰心里面还有他。
多尔衮狠狠的将拳头敲在墙面上,血流从指缝里渗露出来,他面无表情,一向俊秀的模样冷彻如霜,一旁的奴才不敢直视他,生怕阎罗王将他给灭了。
良久,久到布木布泰已经离开了阿哥府,多尔衮才重新收拾起仪态,冷冷的走向豪格的居所,他过来是找豪格商量一些要事的,豪格是皇太极大阿哥,也住在这阿哥所。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见到这一面。
他冷声吩咐道:“你去给苏茉儿带去几副羊胰子吧。”布木布泰方才在这大冷天将碗筷拾起来,双手一定冷得很。
他没有过多越矩,尽管他恨不得将更好的东西给了布木布泰,但是眼下他只能用苏茉儿的名义将这些不显眼的东西给他,毕竟他身边的奴才是他特地找来的,与苏茉儿有着沾亲带故关系的人。
“是。”那奴才低声应道。
……
布木布泰回了皇宫以后,苏茉儿心疼的给她用温毛巾捂住手,絮絮叨叨道:“主子,您应该让奴才将那碗筷收拾起来的,何故阻止奴才?奴才手糙,您不比担心奴才。”
布木布泰摇了摇头,她就是要自己将碗筷收拾起来,她想狠狠烫自己一回,之后就不会将多余的情感宣泄出来了。
“接下来……”她喃喃自语道:“接下来应该是想方设法讨好皇上了。”
无论如何应该从海兰珠娜木钟身上分下几分宠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