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舒屏住呼吸,看着眼前血淋淋而满目忧伤的女孩,虽然乍看之下很可怕,但对方似乎也没有要立刻抓住她模拟高空弹跳的意思,只是无声无息的站在那儿。
她又看向石英,白发少年此刻正安静的凝视着那位女孩,那目光中似乎夹杂了眾多情感的碎片,五味杂陈。
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单纯的怪物或鬼魂,林乐舒越看越不对劲:「石英,你该不会认识她吧?」
石英收回视线,转向林乐舒,微微一笑:「学姊真敏锐。」
「学姐有想过吗?所谓的怪谈,是如何形成的?」
「如果是这学校,杜撰的还是居多吧。」看着彷若变了一人的石英,要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这样想来,也许从第一次相见开始,石英就对她怀抱恶意,但是,为什么?
看着石英面上雷打不动的笑意,林乐舒不开心了,像是戴面具般的表情,看了真刺眼。
「你不想笑就别笑,这种笑脸难看死了。」林乐舒不客气的说。
大概没想到林乐舒会这样说,石英睁大了眼睛,随即噗哧一笑:「学姊真是直接,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却还能这样冷静的人,真不愧是让我心动的对象。」
无视石英最后一句话,林乐舒被他的话外之意吸引了注意,也就是说,石英不只对一个人下手了?
不等她继续追问,石英已经自顾自说了起来。
「没错,校长相信只要口耳相传就能替怪谈带来力量,经年累月下,甚至有学生开始以创作怪谈为乐,这些有的是全然虚构,但也有依託于真实事件加油添醋而成。」
石英说着,身体也慢慢逼近还坐在地上的林乐舒,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在这则广为流传的怪谈中,她只是一个高三女学生,如此罢了,就像要说故事前,都会先说很久很久以前那样,不会有人真正关心她是怎样的人、又为何要如此做。」
剥除平常的笑脸,石英的眼神终于透露出憎恨:「到了现在,还有谁知道她的名字吗?」
「......她跟你是什么关係?」
石英勾起嘴角:「她是,石纪雅,我唯一的、与我相依为命的姊姊。」
话匣子一打开,石英忍不住开始娓娓道来,同时再度露出习惯性的纯良浅笑:「她确实是因为遭受背叛,又在厕所听了恶毒的话语,伤心之下才选择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她才不会变成怪物!」
「如果不是你们这些到处蒐集、让人谈论怪谈的人,她也不会变成所谓的『故事主角』,被困在这个顶楼,只能依照怪谈的规则行动。所以,为了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对应的代价,也是合情合理,不是吗?」
话说到这儿,林乐舒也总算明白石英针对她的原因了,在她随手写的哭哭怪成真后,为了研究兼自保,她调查了很多校园里流传的故事,并记录下来,也正因为她的这个行为,引来了石英。
想必当时石英的姊姊自杀成为话题,又被好事的学生创作成怪谈,不知不觉间,这怪谈居然成真,然而早已扭曲最初事实的原貌,成为怪谈的姊姊,终究不再是姊姊了。
而她在蒐集的过程中,无可避免的会让更多人聊起这话题,假如怪谈能够经由口耳相传而变强,那她也在无意中强化了这些故事,对于亲眼见着亲生姊姊成为被束缚的一员的石英而言,这该有多难以接受。
而石英之所以知晓这么多,也很可能是因为在这过程中,他无意中发现有些人其实来自异世界也说不定。
可是......「你觉得这个真的是你的姊姊吗?」
或许,这只是顺应怪谈规则所衍生的怪物而已,就像她也曾在居住须知异变的那一天,见到与苏成皓面目一模一样的不明物一样。
「是也好,不是也罢,新的怪谈会不停出现,就好比说,近来开始有学生在流传,校园一楼的地面因为长年被踩踏,心生不甘,于是出现烂泥怪,有学生走在路上,一不小心就会陷下去......诸如这种无稽之谈,一样很多人说的津津有味。」石英轻轻一笑。
「旧有的怪谈总有一天会被遗忘,届时,姊姊就能得到解脱,而在那之前,所有企图翻搅出这些记忆,尤其是以玩乐心态、根本没把这个世界当作一回事,以为随便来这儿为所欲为,时间到了就可以拍拍屁股离开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那么,你觉得她是抱着这种心态吗?」熟悉的清冷声音突兀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