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稜镜内,格局空旷,四周皆是一望无际的白色,偶尔有几枚碎片飘过,停在光微身畔。而后在空中滞留一瞬,接着莫名破裂,如此反反覆覆。
光微感觉自己走了很久,也未能找到出口。
她好像在镜中迷失方向,连拖她下水的那个白目都不见了⋯⋯
光微茫然的思索,本想着被传进昊天塔,也不算太糟糕,至少把蜘蛛关进去了,她在用灵力向外边的仙使通报,将自己放出去,虽说现下她灵力甚少,区区传音入密还是办得到。
可⋯⋯这也不是昊天塔啊?
光微停止漫无目的的搜索,她实在是懒得动了,连日下来波折不断,不但身体累,她的一颗心巨累。
至于眼下这是个什么情况,光微摩挲下巴,想到一种可能性。
莫不是老头的法器又故障了?
那还得了呀,她不就要一直困在这吗!
光微抱头哀号,偌大的空间回盪着她一人的声音。
苍天哪!光微好想跪下来痛哭,她明明被坑无数次,为什么还是会上当无数次。
老头的店就开在仙界最热闹的长乐街,名叫太白宝铺,一天到晚门可罗雀。
她一直好奇没什么生意,客人永远只有她一人的小店是如何承受昂贵租金,在龙争虎斗的长乐街中屹立不倒。
原来原来,靠得都是她的血汗钱哪。
光微如今是越发通透了,这些毫无价值的废物只有她会一买再买。
唉,忍不住想叹气。
每月结完银两,她就喜欢逛街,买得大多是甜到腻死人的点心,弥补她平常流血流汗的辛劳。
光微非常嗜甜,非常可怕的那种非常,所以当她步伐轻快的叼着糖球,途经太白宝铺时,总会被老头子以甜食诱拐。
明明出发前她对自己许下承诺,无论如何都坚决不再踏入那家邪门歪店。
最终总会变成她靠在柜上,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听着老头疯狂吹嘘他的新货有多么厉害,简直威风无比。
听着听着就两眼放光,抓零食的手突然开始掏钱。
真是衝动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回过神才发现又买了一堆垃圾,害她的法宝袋越来越沉⋯⋯结果一个都派不上用场,这就罢了,还时常变成她的累赘!
「老头不仁,甚感扼腕吶!」
光微嚎了一嗓门,自暴自弃的瘫在地上,呈现大字型。
她百无聊赖的凝视着碎片,折射出的光线映照在脸庞,让清秀的面孔半明半灭。
眼底是不停重复的单调画面,光微却意外看得出神。
又或许,她是为了别的心事。
人或多或少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吗?
她不记得从哪听来这句话,似乎是御宝阁的长老在教课时侃侃而谈,他总喜欢分享自己在凡间歷劫时的往事。
光微听不懂那些话本似的爱恨纠葛,她一直以为像她们这些做神仙的,不兴人间那一套。
凡人复杂,有无数种情绪,一点都不瀟洒。
因为自己疏失才让敌人有机可趁,受害的却不是她,非但没有弥补错误,还把自己困在镜像一隅。
胸口沉闷得很,光微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也缓不过来。
那她此刻的情绪,又是什么?亦是其中一种吗?
不等光微细想,有道白色光晕剎那掠过。
当光晕与她擦身时,光微感觉到那是一阵充沛的灵力。她兴奋得跳起来,认为那点光必定有蹊蹺,指不定是通往仙界的路。
她彷彿受到指引般朝光晕奔去,那片光也与她心有灵犀似的,在不远处搁浅。
随后光微佇立在光下,耐心等待一会儿。
约莫过了一炷香。
她放眼环顾一圈,什么鸟都没变。一头冷水浇熄热情,她暴躁的跺了几下光点,「妈的耍⋯⋯」
咒骂声未落,微小的光晕倏忽扩散开来,连带反射在地面的那一块也被拉长。
光微正疑惑,绣花鞋的白底突地消失,她吓得目瞪口呆,赶紧抬脚,检查完才松口气。
原来不是脚底板不见,只是掉下去了呀,万幸万幸。
「?」
等等,掉下去是个怎么回事儿?
儘管脑筋转不过来,强烈的求生欲促使着光微的本能反应,无论如何跑就对了,她下意识想甩出白寧自救,奈何眼前空无一物,没有东西可以充当她的扶木。
「算了,就祝我下一秒可以躺在床上。」
她贯来心大,发现无力挽回后也没有多惊慌失挫,至少她寧愿出去也不要待在这鬼地方。
光微的身体在镜中逐渐消失,开始下坠,底下仍是一片光点,她的人正往光的方向掉落。
越接近光点,光微越觉不对劲。
这好像不是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