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因为身体尚在生理期的不适状态,我没有和玛姬她们一起去衝日出,而沙利叶也理所当然的陪我留在房间睡觉。
上楼吃自助式早餐时,其他人才刚从海边回来,身上看起来都罩过一层沙。他们还没换上泳衣,我猜是要早餐后才准备去游。
「夜璃,早安,你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玛姬今日穿了件靛色的无袖连身裙,胸前的黑色绑带绕到颈后打了个大蝴蝶结。「听说饭店有个游戏室,吃完饭后要一起去吗?」
想当然尔,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游戏室为在地下室,里面放满了各式电子机台和桌游。篮球机、象棋、西洋棋甚至是太鼓达人,里面丰富的总量可媲美电玩店。
曦洋及瑟西莉亚一到场便马上拿起象棋开战,伊索则逕自走去篮球机玩他的。玛姬走到太鼓达人前端详了几秒,伸手直接投下六十块。「有谁要挑战我?」
「我。」禁不起玛姬的挑衅,克里斯举手加入战局。「用最高难度一决胜负。」
玛姬呵呵一笑。「等一下可别输得回家找妈妈。」
「你才是。」他们很快选好了歌,开始游戏。
歌曲轻快的播放,他们也停止了对话,专住在游戏上面。一旁的象棋组不时传来琅琅笑语声,与打鼓的认真气氛形成强烈对比。但无论是哪边,他们的脸上均掛着浅浅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内忽然闪过「暴风雨前的寧静」这句话。
背脊窜过一阵恶寒,不安的想法开始在心底蕴酿。
我们会不会过得太幸福了?
§
午餐过后,大家便各自解散回房,躲避酷热的阳光。
我哼着轻快的歌,在行李箱翻找着下午去海滩玩要穿的裙子。而沙利叶端坐在床上,表面上是看电视,私底下却是在偷瞄我。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最酷热的时段过去,我立刻迫不及待的要拉沙利叶出门。然而就在此时,我才发现沙利叶身上依旧是那套白袍。「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换衣服?」沙利叶困惑的眨眨眼,似乎不太明白我的问题。
「像是伊索他们那样的泳衣啊,或好歹换件短袖吧?」我打量他那一身包得像穆斯林的装扮,一边嘖嘖道。「昨天我感觉玛姬他们都在笑我们了。」
沙利叶沉默了几秒,突然露出一抹悲伤的笑容。「抱歉。」
「什么?」这突如其来的道歉使我的脑筋一时转不过来。
「靠过来,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沙利叶拉上窗帘,要我过去。「希望你知道后不要惧怕我或恨我。」
然后在我面前,他猝不及防的脱下了外袍。
因为没有和伊索一样经歷过残酷的死亡训练,沙利叶并没有傲人的八块肌,但那漂亮的六块肌已足够完美。当我的视线移到他的左臂时,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记忆中光滑白晰的上臂佈满了细密的刀痕,新旧伤交杂。要知道,凭着圣族天生的自癒能力,除非是自愿,否则伤口根本不会留疤。又或者是要长时间的伤害或故意不用魔法治疗才会造成这种情况。我抬起头,和他四目相接。「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让自己记住思念你的感觉。」沙利叶的声音中隐约带着沙哑。「继承者战争时,我对你的思念与日俱增,但却无法去见你。但我后来发现只要自残,你的声音和身影就会清晰的浮现。我只能不断的拿刀割自己,才能遏止对你的想念。」
也许是对沙利叶从过去到现在以来的疯狂行为已產生免疫力,在得知这件事后,我竟只有心疼的感觉。我的手伸向他的伤口,在距离几公分处悬空。「还会疼吗?」
沙利叶猛然抓住我的手,直接往伤口压下。「沙──」
出乎我的意料,沙利叶脸上竟露出享受的表情。我的手掌零距离贴着他的肌肤,而且力道不轻。沙利叶瞇起眼,嘴角翘起。「我一直很想这么做。」
「这样会痛。」我把手抽开,稍稍责骂了几句。「不要随便残害自己。」
「你说得都好。」沙利叶唇角的笑意并未隐去,反而更盛。「我从来没发现你骂人的样子这么好看。」
「你……唉。」我决定不再和他争论下去,把袍子递给他。「走吧,我们该去海滩了。」
海滩上除了我们的人之外,尚有几家带小孩出行的家庭,但总体来说人并不算多。玛姬他们在我们到之前已下水玩耍,而沙利叶则挽着我的手在海岸边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