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越过众人,走向谢伏,走到他面前,同他那双桃花眼对视,抬手拍了下他肩膀,道:“你相信自己,你真的行。”
“你既然能驯服寓鸟群,便肯定能引出其他的妖兽协作,”花朝笃定道,“你带上跟着你的刀宗弟子,替我们拦住各宗弟子。”
花朝把自己腰上的一个小荷包,解下来,挂在了谢伏的腰上。
谢伏垂头,春日桃花一般的眉目,复杂又探究地看向花朝。
整个阵中,只有他和花朝知道,花朝说他能引妖兽协作的意思是什么。
谢伏虽然心惊不已,却不敢泄露分毫,他知道,花朝这话是在逼他。
她在逼他去送死。
谢伏咬紧槽牙。
他不知道自己精心守护的秘密,是如何被花朝得知,但是话说到这里,他无论怎么回忆,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何处露了马脚!
谢伏生平从未被人逼到如此地步,他的眼眶都红了,却忽地笑了起来。
师无射在不远处看着两个人互动,忍不住想上前,却只迈了一步,又停住了。
花朝堪称情意绵绵地看着谢伏,对他说:“这个荷包是金线绣的,能保你平安,你最喜欢闪闪亮亮的东西,对不对?”
谢伏嘴唇动了动,口中溢出一点血腥味。
他毫不怀疑,他若是敢说不行,她一定当场戳穿他的秘密。
因此谢伏低头摸了一下荷包的金线,又抬起头看花朝,笑着对她,近乎切齿道:“我行。”
他捏着荷包,一字一句说:“我确实喜欢。”
“你疯了!”一直在谢伏身后站着的殷书桃上前,以一种护着谢伏的姿势,凶狠瞪着花朝说:“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喜欢他了,甩了他还不算,你还想让他死!”
殷书桃指着花朝,对着众人道:“这个女人长着这一张菩萨一样的温柔眉目,骨子里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我哥哥就是被她杀的!我哥哥对她那么好,一路上都护着她,她明明知道如何击退妖兽,却引妖兽重创我哥哥,还亲手绞碎了他的心脏!”
“你们看着吧,你们都要惨死在她的手上,你们不要被她迷惑!”
殷书桃明艳的眉目扭曲,对着众人一遍遍控诉花朝的恶行。
众人起先是沉默,片刻后吉良开口,他对着花朝,像个言听计从的木偶,自从认花朝为主后,更是恨不能时时刻刻跪地服侍,但他对着旁人却半点不曾表现痴愚。
他道:“那是因为你哥哥以人命做探路石,视同门为蝼蚁,暴虐狠毒,捉住了当时救人的主人,多番欺辱,他死有余辜。”
“你放屁,你这个妖宠生的贱货!等到回去,我便让父亲将你投入万毒坑!”
殷书桃声音凄厉,言辞狠毒。
但是众人一路行来眼见为实,一直不爱出声的天象宗风栖原道:“可她一路上尽全力在让我们都活着,她甚至连被寄生的人也不肯放弃,你说她害死你哥哥,你哥哥该有多么该死?”
殷书桃看着众人的质问的眼神,只觉得如芒在背,如万箭悬于身前。
她再说不出更多辩解,她如何不知道殷掣性情残暴,可那是她唯一的哥哥,唯一疼她的哥哥。
她从生来便是刀宗大小姐,虽然爹爹对她不甚在意,但是她的哥哥在意她,哥哥是刀宗未来的继承人,因此所有宗门弟子,对殷书桃皆尊敬有加。
殷书桃一直都觉得自己也很厉害,但是哥哥一死,所有刀宗弟子都迫不及待背叛了她。
她一番叱骂花朝,却让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她辨无可辨,踉跄后退一步,指着众人道:“你们……你们都被她迷惑了!”
“她那张脸,对,就是她那张温柔无害的脸,最会迷惑人!”殷书桃说,“她连说话的语调都总是满含温情,她在骗你送死!你们为什么看不懂?”
“她在逼着谢伏送死啊!”
“谢伏,你不要信她的,我们带着刀宗弟子们走,肯定有别的出路……”
殷书桃说着来拉谢伏,这一刻她分明认为她的话是对的,但是全世界都不肯信任她。
谢伏被她抓住手腕,并没有跟她走,而是反手扼住了她的腕骨,另一手抬起运气灵力,震昏了她。
他将殷书桃交给刀宗弟子扶着。
他以为殷书桃能煽动一下众人,却未曾想让众人更加团结。谢伏也是第一次深刻意识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众人竟然隐隐以花朝为首,连武凌这个武力巅峰,都要让一步。
他如今除了答应,是无路可走了。
“我来拦住众人。”谢伏看向阵中的弟子说,“誓死拦截,不死不休。诸位放心对付太虚长老便是。”
众人:虽然早就看出了清灵剑派弟子之间关系乱,但是他们没料到爱情的力量这么大。
谢伏为了让众人信服他能够办到,说道:“我之所以驯服寓鸟,是因为我对灵兽妖兽有所涉略,我可以像我师姐说的那样,引其他妖兽来搅乱对方阵型。”
谢伏避开了引其他妖兽“帮忙”的形容,再一次看向花朝,又越过花朝,看向了紧紧盯着他的师无射。
谢伏笑了一下,抬手却将花朝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温柔说:“师姐,你要我做的事情,我怎么会不做呢?只盼师姐不要再闹我怨我,不理我了。”
花朝竟然没有躲避,纵容了谢伏这个蓄意营造暧昧的举动。
不为别的,一是她早习惯了谢伏喜欢挑拨离间的套路,对他也毫无感觉,只是淡然看着他演戏。
二是她觉得让他摸一下就摸一下吧,他开心就好。
花朝看了一眼他腰间的荷包,里面装着改过的替身符,反正……他这次就算是不死,也好不了了。
花朝早就决定要将谢伏废了,这一次算是物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