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尘:“……”
想到这里,宝镜看向郁慈的目光十分感激:“昆仑君,小殿下这么多年来一直被拘在凤凰台,身边也一直没有同龄的朋友,一直很是寂寞……它并非有意缠着您玩闹,在下看得出,小殿下其实很喜欢您。”
郁慈“嗯”了一声,面色如常:“无妨,我也与宴秋一见如故,是我主动带他下界的。”
软垫上的宴秋偷偷瞅了他一眼,给了昆仑君一个“你很上道嘛”的眼神。
唔……宝镜宝尘这关好不容易是过去了。
——嘿,它摩拳擦掌,下次去哪里玩好呢!
.自从有了昆仑君这么好用的人形御剑神器(……),宴秋一颗啾心飞出千里之外,恨不得每天都缠着郁慈带它下界。
昆仑君向来无有不允。
他们有时去戏楼看戏,有时混在茶馆的来往行商中听人说书,有时干脆在一条巷子从街头吃到巷尾每家都品尝光顾一番,也有时只是坐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和远处漫无边际的原野,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无所事事地发一整天的呆。
好像要把宴秋过去被拘在凤凰台欠的那些吃喝玩乐一口气补回来。
它被昆仑君简直惯到没边,也不知这么有爱心和耐心的大好人,是怎么被各族传成凶神恶煞的杀神的。
它被郁慈捧在手上,啄着昆仑君喂到嘴边的冰糖葫芦,心下感叹:怪不得师无渡那家伙自从下界见识到一番人间的繁华后就不想回来了,隔三差五往下跑呢。
这么舒服的日子,换它也天天下来。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每晚还得赶回去净化魔气。
太平盛世的光景,世间的魔气总比灾祸之年要少些,不过即便是这样,只有宴秋一只凤凰,每晚还是忙得够呛。
尽管凤凰天生祥瑞克制妖邪,这么些魔气也不会把它怎么样,可当那些魔气流过四肢百骸时,宴秋还是感觉不太舒服。
“老不死的,整日瘫在家里活儿也干不了,还要多费一张嘴,早点死了大家都好过……”
“这小寡妇长得都是勾人,就是气性太烈了,得找个没人的时候拖去地里弄一弄,好好让爷过把瘾……”
“哎,年景不好,二丫那妞子,只换来这么些口粮……”
“这么点好处还想本官冒险替他办事?哼,到时候在圣上面前随便糊弄糊弄得了……”
它皱着眉,好似也将那些负面情绪、埋藏在心底的阴暗念头亲身体验过一遍。
人族……还真是复杂。
有让它无比欣赏、无比同情的时候,也有像这样,让它不怎么喜欢的时候。
终于。
宴秋睁开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一直等候在身旁不离左右的郁慈:“我们明天去哪里玩!”
郁慈却未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它:“净化魔气的过程,很痛苦吗?”
宴秋“唔”了一声,想了想道:“其实也还好。”
这些日子以来,它跟昆仑君在人间游山玩水,不光去过许多繁华的都城,也见识到了不少生活无比困苦、或是遭逢了天灾人祸的人类。
它这才明白,原来世上竟还有人活得这般艰难。
跟他们相比,好像净化魔气的这点痛苦也不算太难忍受。
郁慈却垂眸道:“这些时日以来,我渐渐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我想以‘昆仑’之名,建立一个门派。”
宴秋:“……啊?”
他懵道:“这是干什么的。”
“就是收有天赋的人修为徒,教导他们修道之法,传承自己的衣钵,再由他们继续收徒,代代相传,这群师出同源的人修,就组成了门派。”
宴秋似懂非懂:“哦……那这么做有什么用吗?”
郁慈看了他一眼:“是人族对不住你在先,故而……我想制造出一群修为高深、有共同抱负的人修,由他们代代传承延续,肩负镇压魔气的责任,从此以后,你便自由了。”
宴秋:“……”
他呆愣半晌,怎么也没想到,昆仑君会说出这样一个理由。
他想成立一个名为“昆仑”的宗门……就为了训练出一匹能帮它净化魔气的人族修士?
它哭笑不得,整只啾还有些感动,摆摆翅膀道:“虽然很谢谢你……但是不用啦。”
它认真科普道:“人族跟凤凰不一样,是无法承受魔气入体的那一刻,对经脉和肺腑带来的巨大冲击的,哪怕是修士也不行。轻则经脉逆行遭受重创,重则走火入魔甚至失去性命,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郁慈认真地看着它:“可,我又怎忍心让你此生此世受这苦楚。”
宴秋歪了歪头看着他,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郁慈的手背:“可是我是凤凰,这就是我的责任呀……我现在一点都不觉得每日要净化魔气是件痛苦的事了,因为我知道,干完今日的活儿,就能跟你一起去玩啦。”
说完这番话,它掩饰性地咳了两声,似乎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随意地转移了话题:“咳咳,不过如果光是镇压的话,说不定以后还真有修士能办到,毕竟人族是真的勤奋又聪明……或许从理论上来讲,如果有一半魔物血统的确是可行的……呼,扯远了啾……”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距离昆仑君所谓的“正好路过凤凰台前来拜访一番”,已经过去大半年了。
这半年里,宴秋简直过得比之前的一千多年加起来还要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