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十七皇子……夏执略一思索,便想起了这人的身份和背后的势力。
——连贵妃的宝贝独子。
连贵妃的母家权倾朝野,祖父、父亲、兄长,一家子权臣,要不是当年小产亏了身子,十七皇子出生晚、上头哥哥多,这太子之位还真指不定是谁坐。
夏执心中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要不是连贵妃染上重疾,眼看是要不行了,自己投奔了十七皇子也不错,搞不好,将来还能捞个国师当当。
现在想想,幸好当年另谋了高枝,夏执看向狼狈跌坐在在地、金枝玉叶的脸上都沾染了尘土的十七皇子,心中冷漠地想道。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现在十七皇子府可是大不如从前了,连贵妃时日无多,母族连家欲被老皇帝清算为太子铺路,原先炙热的门庭,现在寥落凄凄,众人避之唯恐不及。
既然自己现在已经上了九皇子的船,也要发挥“拿钱办事”的优良传统——替九皇子来打这个脸。
于是,在万众瞩目之下,夏仙师下了马车,预备略施手腕,给那几人点颜色看看。
.一抬眼看见江宴秋,夏执便微微愣住了。
不过这份惊讶,很快转为了深深的嫉恨!
要知道,他这辈子最自卑、最计较、最不能被旁人提起的……便是自己的相貌。
明明已经修至玄光、胜过无数竞争者,可这贼老天偏偏给了他如此平凡……甚至可以说平凡到有些丑陋的一张脸!
就是因为这张脸,年轻的时候他不知吃了多少哑巴亏,非要施展了仙术,旁人半信半疑的目光才能充满畏惧!那些肤浅的小女娘也是!一见了自己这张脸,连个眼神都欠奉!
而江宴秋,就是他最讨厌、最嫉恨的那种长相!
风流含笑的一张脸,少年气十足,眉如远山,唇红齿白,身材挺拔,懒洋洋地撑着下颌,要多风流有多风流……正是那些小女娘最喜欢、人堆里最受欢迎的那种长相。
几乎下一秒,夏执便在心中给对方判了死刑。
——无论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今天自己也要把对方那张漂亮脸蛋打残不可。最好把对方的腿骨都打折,狼狈不堪地跪在泥地里,痛哭流涕地向自己道歉!
脑海中想象出的快活场景,几乎让他痛快得喟叹出声。
“冲撞了尊贵的九皇子,见了本真人也不行礼,你好大的胆子!”夏执阴阳怪气道。
却没想,少年浑不在意,甚至眉毛微挑,带着些揶揄的笑意,轻轻巧巧,拔出了那柄名贵的佩剑。
“你在外面借着我们江氏之名欺男霸女、招摇撞骗——家主知道这件事吗,‘夏客卿’?”
夏执脸色瞬间一变!
不仅是少年轻巧散漫、浑不在意地说出了家主的名字,还因为他那柄剑!
秘银的剑刃上仿佛流淌着细碎的灵光,出鞘时,仿佛能感应到主人的心情,发出清脆的嗡鸣——那是上古名剑、有灵之剑才可能做到的!
很久以前,他有幸去本家时,曾在束之高阁、重重封印的大殿中惊鸿一瞥。
自称“我们江氏”、提起家主时语气熟稔、拥有这样一把上古名剑……
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难不成是跟家主有血缘关系的嫡系?!
夏执心中方寸大乱,惊疑不定:“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谁并不重要,”那少年语气含笑,眼神却严肃森然:“但你仗着江氏客卿的身份,在外面行凶作乱,为非作歹——就别怪我替大哥清理门户了。”
无比澄澈磅礴的剑意节节攀升,那少年分明不过凝元境的修为,却能给人以如此恐怖的威压!
灵剑属火,无比炽热的火龙裹挟着剑意呼啸而上,剑似虹光,凤箫火舞,仿佛天地都要被这至精至纯的灵光剑焰包裹。
夏执脸色大变,狠狠咬牙,连忙抽出剑横在身前抵挡。
……不过区区凝元小儿,也敢在他玄光真人班门弄斧!
火焰停滞一瞬,夏执嘴角勾勒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然而,还没等他出声嘲讽,笑容便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那剑意竟势如破竹,锐不可当,直接将他千年玄铁锻造的宝剑熔化,朝着他本人扑面而来!
夏执瞳孔蓦地收缩。
不可能!
这少年分明不到双十的年纪,分明只是个凝元境!
为什么,却能领悟如此澎湃高深的剑意!
认识到世间竟有如此惊才绝艳的天才,甚至就在自己眼前,不费什么功夫地使出了他苦苦求索、无论如何也领略不了的剑意,他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心脏如同被名为“恨意”的毒蛇一圈圈攥紧,比自己闭关失败还难受!
然而,他一晃神的功夫,炙热燎人的火焰已席向他的面门,近在咫尺了!
到底是玄光真人,夏执立即掏出一口黄铜大钟,挡在身前。
这口钟是巴结他的那些下人奉上的“孝敬”,能防得住同修为修真者的全力一击,是件相当不错的防御法器,黑市上能卖出三千颗上品灵石的天价。
夏执情急之下,被江宴秋凛然的剑意所慑,竟是慌不择路地把这件宝贝拿了出来。
……真是糟蹋东西。夏执心疼得面皮都抽动了一下,心中更恨了!
竟然为了这么个修为比自己低了整整一个境界的毛头小子浪费了这件灵器,真是暴殄天物。
他的鬓发被零星火舌燎住,烤焦了一个角,此刻的造型分外滑稽。
然而,事情却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