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夏尔雅接到了卓知凡的电话,说是达达几个月没见到他们,有些想念了。
儘管徵得车时勋同意,她心里还是顾虑。
卸下集团职务后,车时勋开始接受心理治疗,症状虽有改善,但这两个星期他的精神状况不是太好,而梁家两个月前刚迎来第三个孩子,要是孩子哭闹,她担心会有意外。
然而,夏尔雅原以为这回最大的难题是未满周岁的梁靖远,却在抵达梁家前十分鐘接到梁禹洛通知,说週末安排要和山友一块远行的两老因天候不佳决定取消行程。
电话最后,梁禹洛提醒:「叫车时勋皮绷紧些。」
梁家上下与夏尔雅认识多年,多少清楚她家里的状况,两老对她更是照顾有加,逢年过节总会邀请她来作客,近几年的除夕夜她都是和梁家人一块过。
对两老而言,夏尔雅其实就是第二个女儿。
当初两人结婚得匆促,没来得及通知,如今车时勋才正式登门拜访,难免让观念传统的梁德修不满。
两人进门以后,梁德修正眼都没瞧过车时勋一次,连他的招呼也没回应,一顿饭下来就只和其他人对答,甚至只要有人试图与他找话,梁德修就转开话题,摆明要给人难堪。
桌边气氛尷尬,夏尔雅心里忐忑,却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只敢低头安静吃饭。
饭毕,眾人移往客厅,夏尔雅偕着车时勋在最边侧的位置坐下,下一秒,锋利的目光就扫来,夏尔雅一怔,连忙拉着人又站了起来,不敢妄动。
梁德修:「尔雅,你坐。」
夏尔雅抿唇,偷覷了男人一眼,「⋯⋯好。」
梁家大小先后入座,最后全场只剩车时勋一人站着,气氛格外僵冻。
眼看苗头不对,梁靖达立刻从沙发上下来,叉了块苹果,咚咚地跑到爷爷面前献礼,「爷爷,吃水果。」
梁德修笑了声,一把将孩子抱上了腿。
坐上象徵至高宠爱的位置,小傢伙立刻抓紧机会,「爷爷,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爷爷不喜欢车叔叔吗?」
稚嫩的言语一出,眾人皆是一顿。
听闻,梁德修沉下脸,也没拐弯抹角,「对,爷爷不喜欢他。」
瞳孔震颤,夏尔雅下意识捏紧手心,眼底染上几丝慌张。
卓知凡暗暗拉了下丈夫的衣袖,示意他说些话打圆场,梁禹洛却是摇头,父亲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这种时候做儿女的要是插话,场面反而变得更难看。
「小孩子面前,别乱说话!」林芳淑忍不住出声,暗示老伴话说得过分了。
梁得修无动于衷,只是把孩子抱下,缓慢起身,珠黄的双眼直视着不远处的男人,似在思索什么。一会,他开口:「会下象棋吗?」
车时勋噙笑,不卑不亢,「不会。不过如果伯父愿意指导,我会努力学习的。」
不过就问他一句话,还给自己铺路了?
梁德修不发一语,逕自转身往里头的和室走去。
车时勋提步要跟上,垂在腿边的手却被人轻轻拉着,他回过头,女人仰着脸看他,眸里全是担忧。他轻笑,拇指轻抚过她的手背,要她放心,「没事,下棋而已。」
达达也上前,垫高脚尖拉住了他另一隻手,「叔叔。」
车时勋蹲下身,笑着摸他的头,「怎么了?」
「你要聪明一点哦,不可以赢爷爷,但也不可以输得太明显,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