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清清醒醒地面对他时的反应,才是真的。
愧疚?
他要她的愧疚做什么?
祁祸漂亮的桃花眼眼尾,逐渐蔓延出冷意。
天色黑沉,祝含烟被六年后单独与祁祸再见的紧张与不知该如何相处的情绪裹挟,没注意到他眸中泛起的冷意。
她心里鼓起了一点勇气,迈步正想走近他,问下他手上的伤口怎么样,就听他嗓音极为冷淡地轻嗤了一声。
他嗓音本就带着冰冷金属质地的颗粒感,刻意冷言冷语时,更令人觉得有距离感。
“是挺久没见,”祁祸视线落她身上,凉凉的,嘲讽地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和谁都挺配。”
谁和她好久不见?
祁祸刚打量她的那会儿,看到她脸比以前胖了几分,脸色也更红润。
她在这里似乎过得非常好,学生喜欢她,同事照顾她。
身旁一如既往地有男人眼巴巴地喜欢她。
看来没有他,她也依旧过得好得很。
他怕她过得不好,又恨她过得如此好。
祁祸想到刚刚在食堂里发生的一切,她的默认,就气不打一处来。
祝含烟还以为他们在这样的场景下重逢,就算无法有别的发展,至少可以好好说几句话。
她有好多想问他的,想关心他伤口,想问问他明明那么忙,平时还一直在做救援机的飞行员吗?
想用她努力积攒起来的,那么一丁点的勇气,重新面对他们糟糕的分手,向他道歉。
谁知祁祸会阴阳怪气说出那样一番话,令她一肚子想说的话都被硬生生噎在喉咙里。
祝含烟从前毕竟是一直被祁祸宠在心尖上的,何曾在祁祸这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一时也没控制住情绪,直接气骂道:“你有病吗?”
看到她生气,祁祸心里终于舒服了。
他就是不想让她在这个山沟里当什么对他只有愧疚的仙女,他就要惹得她对他有情绪,要让她在落进红尘里,生生世世和他纠缠在一起。
至于有病?
祁祸下巴微抬,理直气壮:“我是有病。”
他就是有病,才心心念念地大半夜跑到这么个山沟里就为了听她陌生又干巴巴地一句好久不见。
在一小,不仅是老师教学生,一小的学生也教了祝含烟不少。
比如“神经病”。
她刚对祁祸怒气冲冲说出这三个字,一转头就见刚食堂里的所有人站在她背后。
除开傅嘉谊,其余每个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毕竟祝含烟已经在一小待了三年了,大家都觉得非常了解她。
祝含烟情绪十分稳定,即使班里的同学再调皮、辛苦教了很久但依旧有学生考得非常差,校长都被气得大骂的时候,她依旧是温温柔柔的,跟个仙女一样。
大家都以为,她就这个性格,永远不会生气,谁知道会听到她骂人......
还是骂救了她的飞行员。
祝含烟目光一滞,最后落在庄晓春成“o”字型的唇上。
在学生面前做了不好示范的小祝老师耳根一红,逃似的跑回了自己房间。
庄晓春今晚还想跟祝老师一起睡呢,赶紧跟着祝含烟的背影跑过去。
先是在操场上的那一出,现在又让小祝老师完全变了个人,校长就是反应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了。
同情地看了还搞不明白状况,一脸懵逼的胥老师一眼。
胥老师不抽烟,又担心祝含烟,想着这么晚了去打扰祝含烟不好,一脸纠结地站在那儿。
校长怀疑祝含烟和祁祸吵架多少和自己有关系,现在也不敢多说什么,更不敢让胥老师去找祝含烟问情况。
只得把手搭在胥老师肩上,把他拖回了房间。
剩下的傅嘉谊和祁祸凑一起抽烟。
傅嘉谊搞不懂祁祸。
他慢悠悠吸口烟又呼出来,看着一直盯着祝含烟房间方向,烟灰都蓄了一半也没心思抖落的人,“祁哥,你这是闹哪一出?”
他想了好久还是没想明白。
如果说祁祸在祁氏名下做个民间救援组织,是因为祝含烟在这儿,可这飞行救援做了好几年了,他又不会未卜先知,怎么知道安树县会在什么时候出事儿?
如果安树县永远都没事,他就永远不来找祝含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