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南圭五婶也提起聂南圭小时候,还特意拿出来相册给初挽看,聂南圭小时候长得小模样不错,不过太调皮了,一看就机灵。
这么随意翻着,聂南圭五婶道:“我给你找他刚出生的时候,他刚生下来特别瘦!”
旁边堂姐也帮着找,谁知道这么翻着,初挽就看到一张照片,那照片已经泛黄,边缘开裂,如今小心地用了塑封,看得出是被仔细收藏着的。
那背景一看就是解放前,上面五个年轻男人,都留着短发,穿着长袍马褂。
这照片明显是聂老头那一辈的兄弟五人。
不过初挽看到后,目光却落在其中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她隐约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时候那五婶和堂姐还在翻找别的照片,一时见初挽看着那张,五婶便笑道:“这张啊,是孩子爸和伯父们年轻时候。”
初挽指着那个留了平头的长袍少年,问:“这是?”
五婶看了眼,微怔了下,之后才笑道:“这是南圭三伯。”
这话一出,旁边大家伙也略有些尴尬,毕竟聂南圭三伯的事和初家也有瓜葛,解放前两家为了这个彻底成了仇怨。
如今解放了,世道早变了,也算是冰释前嫌,但提起聂家老三,终究有些不合适。
话题很快就过去了,没人再提了,大家说起等会要开宴了。
不过初挽心里却还在想着那张照片,聂家三伯的照片。
她确实觉得,她见过那个人。
也许是上辈子吧?
但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寿宴过半,聂老头在聂南圭并几个侄子侄女的拥簇下过来了,给这边女客桌敬酒打招呼,当走到初挽面前的时候,聂老头叹道:“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你能过来,我心里还是高兴的,以前咱们的事,大大小小,谁是谁非,都过去了,咱们全都不提了。”
旁边大家伙就笑:“这大过寿的,提这个干嘛!”
初挽也就起身,道:“聂叔叔,之前种种已是往事,确实不必再提,不过上次皿天罍,你在两个月时间内做出了让世人惊艳几乎乱真的皿天罍,才换得罍身和罍盖的合体,居功甚伟,我在这里敬你一杯。”
聂老头一听便笑了:“这都没什么,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初挽继续道:“上次在迪拜,南圭也帮了我大忙,这些都不是金钱能衡量的,今天赶上你大寿,恰好我这里有一份薄礼,正好趁着这个时候,送给你,希望能搏你一笑。”
聂老头:“小事不用客气,说这种客气话就太见外了。”
聂南圭听这话,笑道:“爸,初挽早就说要送你一件大礼,我还等着看她到底卖的什么关子呢。”
旁边聂南圭五婶一听:“听听这叫什么话,敢情你还得追着人家要礼!”
她这一说,大家都笑起来。
初挽却道:“礼物,我早已经准备好了,聂叔叔你看看这个。”
说着,初挽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红木雕花小盒子,笑道:“这件礼物,是我偶尔得到的,希望我没有认错。”
大家看到那雕花小盒子,也是好奇,想着初挽到底拿出的什么。
初挽双手捧着,郑重地将那物件递到了聂老头手中。
聂老头接过来,有些疑惑地看着初挽。
初挽笑道:“聂叔叔打开看看?”
聂老头显然还是纳闷,他打开来那盒子,一看之下,微惊,之后忙眯着眼睛凑近了细细地看,如此看了半晌后,已是眼中含泪:“你怎么得的这物件?”
众人见聂老头这样,也是纳闷,都纷纷凑过去看。
却见那是一方和田羊脂玉印章,通体是暗刻石榴纹,印钮雕了瑞兽,雕工细腻传神,顶部留了洒金皮,那玉质自然是极好,膏腴一般。
不过显然,即使如此,这样的一方印章,也不至于让聂老头如此激动。
聂南圭盯着那印章,很快意识到了:“这印章——”
聂老头摩挲着那印章上古朴细腻的石榴纹,长叹一声:“这是你太爷爷的印章哪!当年西安围城后,饿殍遍野,满目疮痍,你太爷爷带着一家子赶往北京,我当时才七岁,就跟着你太爷爷一路往前赶,这印章好像就是在那个时候没的,到了北京,你太爷爷还特意找过,说此物是一朋友所赠,就这么丢了太可惜!”
这么说着,他眸中有些湿润:“恍惚已是六十多年,世道变幻,没想到我还能再次见到这印章!你们瞧,这是石榴纹,西安的石榴啊,咱们聂家起于西安,以石榴纹为族徽,你们瞧,这就是我们聂家的石榴纹!”
聂南圭接过来那印章,低头细细端详,显然也是恍惚感慨,一时望向初挽:“这印章从哪儿得的?”
初挽:“是在西安鬼市偶尔所得。”
聂老头:“这个礼,我得谢谢你,如果不是被你遇到了,这印章流落到别人手中,只当寻常玉器,谁知道这是什么呢!”
初挽道:“今天是聂叔叔大寿,看聂叔叔高兴,我也就觉得值了。”
这时候,聂家其它人也都围过来看,不免个个感慨,她们并没见过祖上的这枚印章,如今见到,难免有些触动。
聂老头却是激动得很,又张罗着叫他五弟,又要给海外的大哥打电话,让大家伙知道这枚印章找到了,倒是好生一番喜欢。
宴席结束时,聂南圭送初挽,一时没人留意的时候,他虚眼看她,笑问:“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本来打算借着这印章,狠狠讹我们一把?”
初挽:“确实有这个意思,不过这不是改变主意了吗?”
她顺手反击一把:“你以前还想着坑我呢。”
聂南圭摸了摸鼻子,含糊地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