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接过来,笑着干杯了。
吃过饭,两个人顺便在这附近转了转,这边有一个很大的集市,满眼看过去都是波斯地毯,也有印度刺绣,两个人就随便看看。
其实刚才商量好了后,大家都确定了目标,难免都各自想下拍卖策略。
初挽面上云淡风轻,仿佛得失我命并不在意,但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必得之意,得不到那简直悔恨一辈子。
但是怎么在这富豪云集的场次将这件奉华汝窑拿到手,那可真是一个问题,只能寄希望于如今的“奉华”二字还不为人所知,大家看不出来历,又被那少见的款型误入歧途,把真品当做赝品,以至于不愿出高价来竞拍。
初挽想着这些,对于满街花花绿绿的阿拉伯特色风情也是没什么兴趣,也不太想买,就胡乱看看罢了。
谁知道这时候,就听到一个声音道:“地毯很美。”
竟然是一个说中文的声音,声音很低,沙哑异常。
初挽心里一动,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却见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女人,头上围着黑巾,便是眼睛那里都用网纱遮住了。
她正垂首看着旁边的波斯地毯,身段修长优雅。
初挽看着这个女人,看不到脸,也看不出别的什么,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聂南圭正在一旁看着刺绣,见她望着一个穿黑袍的女人,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提醒:“走了。”
初挽知道他的意思,毕竟这里是宗教国家,有很多忌讳,还是要避嫌。
只是——
初挽还是忍不住看向那女人。
那个女人好像感觉到了,便抬起头来,看向初挽的方向。
她全身被黑袍所包裹,眼睛处又罩着一层面纱,不过初挽却感觉到,那双眼睛竟有异样的亲切感。
凭着直觉,她认出这是一位华裔女人,年纪应该不小了。
这时候,显然鹏叔也意识到了,他是机警的人,已经迅速贴身站在初挽一侧。
聂南圭微蹙眉,他大概知道当地的规矩,作为男性,他不好随便看那长袍女性,只能不着痕迹地握住初挽的胳膊。
黑袍女人却走过来:“你们是中国人,是吗?”
聂南圭听到她的声音,略有些意外,她的声音沙沙的,非常低。
不过他还是礼貌地道:“是。”
初挽看着那个女人,礼貌颔首。
黑袍女人的视线落在初挽脸上,她看着她道:“我原本也是中国人,很多年前我们家来这里生活的,看到你们,我很高兴。”
初挽微抿唇,声音略显干涩:“你好。”
黑袍女人颔首,低声道:“祝你们开心。”
说完,她便向他们告别,继续往前走去。
初挽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她的黑色长袍剪裁得体,应该是用上等真丝做成的,她拎着一个缀了蓝宝石的皮包,笔直的背影看上去矜贵优雅。
等那个女人走远了,聂南圭才蹙眉:“这个女人有点奇怪。”
初挽:“为什么奇怪?”
聂南圭:“说不上来,你觉得她多大了?”
初挽想了想:“她包得太严了,看不出来,不过我感觉应该四十多岁了吧?”
她的声音肯定不年轻了,沙哑感太重,但是从体态和感觉看,年纪并不大。
这时候,旁边的鹏叔却道:“她应该有五十岁往上了。”
他这一说,初挽和聂南圭有些意外地看过去。
鹏叔:“我是从她的步态看出来的,她不年轻了。”
初挽越发蹙眉,聂南圭也疑惑,当下也不逛街了,很快找到一家幽静的咖啡馆,坐下来研究下这件事。
初挽:“你说迪拜最早的华人是什么时候?”
毕竟这不是美国或者别的国家,这里因为宗教原因,华人存在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华人在这里的历史应该不长。
聂南圭苦笑:“你一个搞历史考古的都不知道,我哪知道?”
初挽:“那回头我找人问问吧。”
聂南圭:“你刚才怎么好好的突然一直看那个女人?还是得多注意,别犯了人家的忌讳。”
初挽:“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她突然用中文说了一句话,我听到了,就觉得——”
她试图描绘自己那一刻的感觉:“很亲切,下意识想看看,想看看她是谁,是什么人。”
聂南圭轻叹了口气,往后靠在座椅上,看着初挽,指尖敲打着桌面,语重心长地道:“异国他乡,有人说中文确实亲切,但以后还是得注意,在外面,你觉得人家是老乡,人家却未必,有可能已经被这边同化了,想法都不一样了。”
初挽难得听他一脸老父亲的样子,纳闷地看他:“……我明白,我今天也是中邪了,以后肯定注意。”
聂南圭:“也不能怪你,其实我听着她的声音很熟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