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原本的柴烧窑便逐渐淘汰了。
易铁生喝了口茶,道:“我问过了,一座柴烧窑只能烧六七十次,要烧松柴,烧一公斤瓷器需要两三斤松柴,而且烧制过程需要挛窑户检修,需要专业的把桩老师傅,关键是稍有不慎,就烧坏了,白费了。反正一般没那个钱的,不敢轻易动火。”
初挽没说话,只是听着。
易铁生继续道:“张育新师傅在一家私人柴窑,那个柴窑以前属于村里的,所用的人马都是村里人马,解放后被收编,现在挂在国营窑厂底下,那家国营窑厂现在也在改制,不过还没出结果。张育新师傅他们村里现在也在担心,怕后面发不出工资来。”
初挽颔首:“那就再等等吧。”
这种柴烧窑,按照时代发展情况来说,早晚被淘汰,而这家柴窑在企业体制改革中,最大的可能是被抛弃。
现在这班人马还属于“国企下挂的职工”,既然有这个所谓的“铁饭碗”在,她想挖墙角并不容易,那就再熬熬,等他们被国企体制抛弃了,她再收编。
到时候可以干脆把柴烧窑和原班人马都给收编了,为她所用。
易铁生皱着眉,想了想:“这柴烧窑,开一次火,就是烧钱。”
初挽明白易铁生的意思,她笑道:“到时候再说吧,反正也不是马上能捞到手,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咱们赶上好时候,机会后面抓一抓,总归是有的。”
易铁生想想也是,他看了看这屋里摆设,叹:“也行,大不了你卖几个物件。”
初挽笑了:“尽量不要卖吧,其实我不舍得。”
第145章
那天初挽逛琉璃厂,碰到了聂南圭,他正要过去一位故交那里。
两个人既然碰到了,就随意说了几句,谈话间自然提起那永乐甜白釉大瓶。
初挽试探了几句,聂南圭那边显然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她也就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大致说了说。
聂南圭一听就皱眉:“刀鹤兮和这件事有关?”
初挽:“刀鹤兮?你认识他?”
聂南圭摇头:“只见过一次,这个人神秘古怪,不好打交道。”
初挽:“我是觉得……他这个宝香斋的模式,就是用的当年琉璃厂窜货场的交易方式吧,他祖上应该和琉璃厂关系密切。”
聂南圭颔首:“我查过这个人的底细,查不到,他反正是港商背景,来大陆投资的,至于别的,完全没线索,我也把当年琉璃厂那些大行家都筛了一遍,别说没见过姓刀的,能和他稍微吻合的都没有。”
初挽:“既然这样,那他未必和当年的事有关系,兴许只是拜了一个老师傅,或者说,至于甜白釉,也许只是恰好感兴趣。”
聂南圭蹙眉:“这个人,我会关注下。”
他抬眼,看向她:“你在宝香斋一战成名,自己也要多小心。”
这话让初挽有些意外,多少也有些感动,她点头道:“多谢关心,我明白。”
聂南圭神情略顿了顿,之后淡声道:“哦,你爱人肯定能护着你,是我想多了。”
初挽听着,便笑了:“走吧,出去逛逛。”
聂南圭:“你对博古斋那批货感兴趣?”
初挽点头:“嗯。”
聂南圭:“你见过货吗?”
初挽:“还没,不过既然是他们收的,我就想要,作为底货,回头我也可以开店用。”
聂南圭:“他们不让随便看,不过我大致打听过,里面不少清朝的,年份太浅,他们成本又在那里,不肯低下去,算下来一件得要一百块了。”
初挽看他这样,也就据实已告:“里面应该有些确实不合适,但是挑一挑,总归有些好的,我觉得综合下,不至于亏了,再说我手头东西到底少,想一口气多存点。”
当然最要紧的是,她知道再过几年,市场就得升温了,她在外面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捡,固然能捡到一些精品,但是她没大开门底货,就没底蕴,这么一批货,能拿到手的话,直接就可以开店了。
聂南圭听着,明白了,之后道:“那你可以留心下,盯着这批货的不止你,里面要是真有大好处,你自己抢,怕是抢不过他们。”
初挽听这话便明白了。
这批货是博古斋的,这博古斋以前挂在外贸部门下面,里面利益关系复杂,不说别的,就那孙二爷,就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儿。
大家之所以不下手,就是觉得鸡肋,毕竟那是一批两万块钱的货,一口气到手的话,里面又有不少年代浅的,又不能往外卖,就这么囤家里没年月,说不定就亏大了。
问题是那么一批,要买就得整体买,估计不能挑的。
也只有初挽这种,知道后世情况,明白大行情再过几年就来,才有底气愿意出这个钱。
这些她其实都明白,也衡量过利弊,不过现在聂南圭提醒自己这个,足以让她感激不尽。
她道:“谢谢你,我心里有数,也会小心。”
聂南圭淡瞥她一眼:“其实是我多事了,你呢——”
他懒懒地道:“只有你让人吃亏的,哪有你吃亏的道理。”
初挽哑然失笑:“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你今天提醒我这个,我确实很感激。”
聂南圭:“得,别这么肉麻了,我听着别扭。”
初挽看她这样,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道:“聂南圭,我有个好物件,我觉得你可能喜欢,等哪天缘分到了,拿给你看看,兴许你有兴趣。”
聂南圭听着,脚步顿住,侧首看她:“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都是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