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那两位老者对他很是友善热情,昨日去还送了许多新奇物件,他便不那么排斥了,一步三回头地,与乳母一同踏上了前往顺国公府的马车。
送走了儿子之后,阮珑玲又忙不迭赶着前往阮家商行,选用成亲要用的器具与物品。
想来刚入京时,她作为一介商户东家,只满心满念想着如何从京中的众多商铺中突出重围,从首辅婚事中分一杯羹,得一份财……
谁承想现在她倒成了这桩婚事的主人公,倒也不用争了,一切的所有事宜,皆由她拍板定论。
她倒是有心,想直接让自家的商行承接下来这桩喜事。
可多大的胃口,吃多大的单。
阮家商行到底只是初入京城,根基还不稳,接不了这么大的盘子,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决定要将婚宴上的许多事务,分销给其他实力雄厚的京商。
不过短短十日。
她就彻底扭转了身份,由备选者,而成为了甄选者。
本就是商户出生,对各种材料,人工,以及耗费……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所以在给出公道价格的同时,也并未被人浑水摸鱼吃亏。
在阮丽云与阮玉梅姐妹二人的帮衬下,才敲定了几家合心意的商户,诸人将将移步到偏厅签完了契书,阮珑玲正独自回到偏厅,想要歇停半刻。
此时李渚霖通身冰霜,由门外快步踏入房中,并未发一言,就先将她紧抱在了怀中,他埋首在她脖颈,先是深嗅了一口她身上令人心安的馨香,然后又使劲蹭了蹭,闷然轻唤了句,
“玲儿……”
仿佛一头浑身上下遍体鳞伤的幼兽,亟待安抚慰藉。
阮珑玲的身子先是僵了僵,感受到他的情绪之后,有些不明所以问了句,
“霖郎…这是怎么了?”
“今后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世事如何变幻,你都永远不要背叛我,可好?”
?
这是死生不离,生死相依的意思么?
阮珑玲只觉得一头雾水,不知为何二人明明都要成亲了,他还会问这样的傻话。
虽心中有些不明所以,可还是极其认真思索一番,斟字酌句道,
“应该不会吧……”
。
这个答案显然在李渚霖意料之外。
他略略放开她,蹙着眉尖,定定看着她,
“什么叫应该不会?”
“就是应该不会啊。”
阮珑玲并未躲避分毫,与他对视着,一本正经大剌剌道,
“你毕竟是孩子的爹,我若是背叛了你,对小为安有何好处?我不为你着想,也是要为儿子着想的吧?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你若有何不测,我和儿子还能安生么?我又不傻,所以你放心,我应该是不会背叛你的。”
说罢,阮珑玲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了一句,
“可若是万一…
我说万一啊,你若是万一有一日彻底护不住我们母子了,你介不介意……我带着儿子先行跑路啊?”
。
方才被至亲背刺的李渚霖,听了这番利益至上的理论,当下就有些哭笑不得,他真的丝毫不怀疑,若是他哪日当真有何不测,阮珑玲说不定是真的会将他抛却的。
如此毫不掩饰,不加粉饰。
甚至不知是怨她冷血无情,还是该说她头脑清醒。
她真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还是那个权衡利弊,计较得失的玲珑娘子。
李渚霖抬起指节,朝她脑门弹了一下,冷哼一声轻斥道,
“你可将心放回肚子里吧。
这一世,便绝没有我护不住你们母子的那一天。”
阮珑玲吃痛,伸手摸了摸额头。
好似知道他不甚满意,只又踮起脚尖,往他面颊上亲了一口,
“霖郎可不能怪我。
毕竟这天底下的感情向来虚无缥缈,唯有彻彻底底的利益,才能将人完全绑定。”
李渚霖眼巴巴:以后不要背叛我……
阮珑玲挤出一抹微笑:看在儿子的份上。
各位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