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一连几天下了几场大雨。雨一下就是整日,从早到晚,无刻稍停。
宣辞上完最后一节通识课程,告别同桌友人,去邮局提了点钱,在学生街的餐厅里买了与梁又冬的晚餐后,骑着自己的小摩托回家。
一切都与平常一样,平淡自然。
小摩托停妥在租屋处的停车场,披掛着湿漉漉的轻便雨衣,乾燥的水泥地上印出濡湿的机车胎痕和数不清的深色圆点。宣辞手上的晚餐袋丝毫没被雨水沾染,还散发着热腾腾的热气。
宣辞跟大楼管理员打了声招呼、寒暄几句,搭乘电梯上了三楼。
打开家门,梁又冬正坐在沙发上,温柔微笑地迎接着他。
明明是每天回家就会见到的情景,但无论几次,那画面依旧美好的令人动容,像冬天里热呼呼的一盏茶,贴心且温暖。
宣辞不禁也勾起嘴角,相信自己的情形慢慢走上正轨,往好的方向发展。
洗完手,从小厨房里拿出两副碗筷,把买好的牛肉麵倒进碗里,并从冰箱里拿出前些日子买得泡菜,这些便是他们今晚的晚餐。
他们没开伙的习惯,三餐全仰赖外食,很方便、但也不健康,所以梁又冬坚持不让买过于油腻的饭菜,多少安慰自己吃得还算营养。
宣辞对此没有反对,反正他本来就不喜欢太过油腻的东西。
提着托盘将晚餐佈好在客厅茶几上,他一碗,梁又冬一碗,简简单单,却有家的味道,给前不忘偷偷夹一片梁又冬碗里的牛肉,哪怕自己也有。
梁又冬见被偷食,反倒纵容地摸摸他的头,宣辞抗拒地偏过头直嚷:「吃饭不要摸我头,脏!」
说完,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把梁又冬看一半的电影转成新闻台。
被抢了食物、电视又被嫌弃的男人还傻呼呼地笑,捧着自己的汤碗,不忘提醒:「吃完饭记得吃药。」
「囉嗦。」
大口呼嚕着麵条,偶尔把不喜欢的料丢进对方碗里,宣辞心想,幸福或许就是这般模样:与爱人同坐屋簷下,吃饭斗嘴,看着重播整日的晚间新闻,平淡美好。
──如果没有那通电话的话。
用餐到一半,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电视正巧播放一起某高级公寓发生自杀事件的社会新闻。镜头录製到了熟悉街景,宣辞心冷不防地一抽,他蹙起眉宇,忍不住低吟,面露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