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嫣半点儿都不知道她怀孕这事让后宫里破防了多少人,等到她喝完张太医给她煎的安胎药后就觉得眼皮重的厉害,没有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戌时初,窗外的天色暗下来了,守在床边的父子三人看着晴嫣睡熟了,康熙就带着俩儿子离开了内室,让白露守着皇贵妃好好休息。
“小四不如你今晚上和孤一起睡吧?”
胤礽牵着小四的手走到外面的大厅里,看到小四眼睛都哭肿了,有些心疼地说道。
小四听到这话就将脑袋给摇成拨浪鼓,嗓子沙哑地说道:
“不用了太子哥哥,我今天上午通过结业考试了,未来几天都不用去读书了,我想在这儿守着额娘。”
“你额娘不用你来守,你只要把你自己照顾好就行了。”康熙看到四儿子这般孝顺,非常欣慰地拍着小四的肩膀说道。
胤礽听到小四这话,也不再劝他了,如果不是他的年纪真的不合适再在后宫里留宿了,他也是想重新搬回储秀宫后院的主殿住到姨母生产,好好守着姨母呢。
“梁九功,你去给在小厨房里煎药的张太医说声,让他完事儿后再去趟乾清宫,朕还有事儿问他。”
康熙对小四说完话之后又侧过脸对着站在身旁的梁九功吩咐道。
梁九功闻言忙颔了颔首,快步离开了大厅。
康熙和胤礽又交代了小四几句话,紧跟着父子俩就一道离开了储秀宫。
戌时末,窗外明月高悬。
康熙沐浴完顶着散开的发辫,穿着一身单薄的明黄色寝衣盘腿坐在龙床上,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目光沉沉。
差不多整整忙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张太医拖着疲惫的身子轻手轻脚地被梁九功给带到了内室,看到这里除了龙床上的皇上外,什么人都没有,心下明白皇上必定是有见不得人的事情要交代他了,他心中不由有些发苦。
果然下一瞬他就感受到了皇上投在他身上犀利的目光,听到皇上低沉地说道:
“掌院,你老实告诉朕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你究竟有多少把握是双胎。”
张太医低着头吞了吞唾沫,小心翼翼地低声回答道:“回皇上的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微臣觉得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十成是双胎,皇贵妃身姿苗条现在还没太显怀,等到再过一个月即使微臣不说,您到时候也能够看出来,那肚子肯定要比正常人的肚子大一圈的。”
听到这话,康熙手上转动玉扳指的速度更快了,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低沉,过了半晌才开口问道:
“现在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才两个月大,若是朕让你悄无声息地把孩子给打掉,但又不能让皇贵妃给觉察到,还不能损害皇贵妃的身体你可能做到?”
张太医听到皇上这话,眼皮子控制不住地狠狠跳了跳,觉得从中午起自打他在储秀宫里给皇贵妃诊出双胎的脉象后,一直高高悬空挂在嗓子眼儿里的大石头也“啪”的一下子总算是又落回他肚子里了。
他在储秀宫小厨房里煎药的时候就寻思着皇上若是不想以后在后宫里真的出现“双胎因为其中一个孩子体弱,到时候一死一生”的不详局面,亦或者是“一失三命”的大凶之兆的话,长痛不如短痛,最好的方式就是趁着眼下胎儿月份还不大时,让皇贵妃别有机会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意识到自己猜中皇上心中想法的张太医强迫自己稳下心神,而后将身子又往下俯了俯轻声说道:
“皇上,微臣有把握让皇贵妃在凤体不损的情况下流掉肚子里的胎儿,也能让人发现不了破绽,不过。”
“不过什么?”
康熙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张太医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细密汗珠,声音略微发颤地低声说道:
“皇上您也知道微臣曾经对您说过,即便有人从那前朝密药中福大命大的熬过来了,但是以后想要受孕也极其不易,皇贵妃现在能够成功怀有身孕本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若是,若是这回您真的让皇贵妃堕了胎,怕是这辈子皇贵妃再也不会有怀孕的机会了。”
康熙听到他这话,瞳孔一缩仿佛被人迎头给泼了一大盆加冰块的凉水一样,心里拔凉拔凉的,他只是不想要小赫舍里氏去用性命做赌|博去生下这个危险性极大的双胎而已,还是希望能够和小赫舍里氏有个长得像他们俩的亲生骨肉的,想到下午时,小赫舍里氏怀孕了都还放不下北五所的事情,就觉得糟心的厉害。
她对别人的孩子都能那么疼爱,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他可没本事觉得这种事情能够瞒小赫舍里氏一辈子,假如哪一天她要真是知道自己暗中堕了她的亲生孩子,他都不用想,那女人必定会真的和自己撕破脸皮、拼命的!
作者有话说:
第二百零八章
一想到他和小赫舍里氏闹得水火不相容的局面,康熙就觉得头疼的厉害,这一回还真是有些进退两难啊!
他抬起胳膊用手指尖揉了好一会儿额头,感觉到额头不疼了才放下手,眉头微拧地对着站在地面上的张太医开口吩咐道:
“掌院,你先下去吧,从明天开始你就日日到储秀宫里给皇贵妃请平安脉,帮她好好保胎,皇贵妃的肚子朕就,朕就交给你了。”
“是,微臣遵旨。”
张太医听完康熙的话,瞬间就觉得肩头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一样,重的让他想要双膝跪在地上抱头痛哭一场。
他有自知之明,就算他医术还不错,但他不是接生嬷嬷压根儿就进不了产房,而皇贵妃生产时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都可能会出现,他是人又不是神,怎么也没办法保证皇贵妃生产必定顺顺利利的啊!
唉,皇上把这个风险性这般高的差事交给自己,可真是心里头没底啊。
张太医心怀忧虑、恭恭敬敬对着康熙又俯了俯身,紧跟着就步子轻轻地躬身告退了。
待张太医离开后,康熙仍旧没有一丝困意。
他闭上眼睛靠在床头上,略显烦躁地将手指上的玉扳指转的“啪嗒、啪嗒”响。
床头一侧摆放了一只铜胎鎏金展翅扬脖的仙鹤形状烛台,烛台上有一盏罩着玻璃灯罩的明亮蜡烛。
烛光摇曳晃动着将康熙的脸色照的晦暗不明的,守在内室门口的梁九功也知道皇上心中烦的厉害呢。
他也将呼吸放浅,不敢发出一点儿额外的动静,隐隐约约间一声接着一声无奈的低沉叹息从龙床那边传出来……
翌日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卯时末,大清晨。
一夜好眠、睡得极沉的晴嫣眼皮动了动,随后慢慢睁开了眼睛,神智逐渐清醒,昨晚上的梦境也开始变得渐渐模糊。
她伸出手探进身上盖着的单薄锦被里,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微微显怀的肚子。